话既出口,宋缺和另外那个青衫中年人又是一愣,不过两个字而已,这声音灵动、缥缈,不可捉摸,却又清柔、娇美,语调冷漠、无情,却又带着一丝惊异,几可摄人魂魄。
二人愣了一瞬间立马回过神来,青衫人满心戒备,一言一行皆摄人心魄,出手又如此狠辣,莫不是阴葵派修习姹女心法的那一门?
转而横刀于前,朗声道:“在下霸刀岳山,不知道我等与姑娘有何冤仇,为何出手便是杀招?”
而宋缺却是微微一愣,看了看眼前冷若冰霜的美人,发梢滴水,衣衫潮湿微微有些凌乱,他想他大概是知道这位姑娘为何火气这么大了。
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移开视线,微微苦笑道:“正是宋某,一别几日,姑娘别来无恙否?”
邀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邀月根本不搭理他,宋缺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不过几日不见,姑娘的声音似乎大有不同啊。”
邀月顿了顿,前次她故意压低声线变了声音,这次毫无准备自然用的是自己的声音了。
“怎么,原来宋公子和这位姑娘是旧识吗?”岳山看着宋缺和邀月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邀月自是不会回答的,宋缺只得自己回到:“有过数面之缘。”而且最后还一面还不是太愉快,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眼看场面一时有些僵持,而邀月基本上正眼都没有看过岳山,估计自己和岳山在这位姑娘眼里与死人没什么区别了,比武之事错过今日难寻他期,宋缺想了想,心内叹了口气,对邀月说道:
“姑娘,方才我与岳兄正在比武,一时沉浸其中,不知姑娘在此,冲撞了姑娘,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抱歉!不知姑娘可否容我等比武完毕,再论其他。”还是这样对邀月说道。
邀月偏头想了想,自己过来的时候,这二人似乎的确正在动手,这么说来倒真的并非有意了?
按照江湖规矩,在正式比武途中,不管与比武之人有何恩怨,皆需待比武完毕再行追究,这是对武者的尊重,虽然没有说话,邀月却是自行退后了三丈,以实际行动表达了默许之意。
宋缺和岳山被中断的比武继续开始,原本,高手切磋比较介意有人旁边,一是避免有人偷袭,二是避免有人偷师,可宋缺和岳山二人没有提出让邀月回避,岳山一则是因为宋缺与这个姑娘认识的原因,况且以这个姑娘方才出手看来,功夫恐怕不在自己之下,他哪好意思说对不起我觉得你会偷学我的功夫还请回避这种话呢。
而宋缺,他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姑娘心高气傲,从她的眼神中都能看出来目空一切的味道,定是不屑于偷学他人武学的。
而邀月自己也是没有这个自觉的,她还等着跟他们算账呢,何况,她自己修习的就是上层武学,修到最高层就有机会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至于偷学?哼,想都没有想到这一层上。
就这样,大家的思维虽不同步,行为却保持了一致,邀月就此目睹了以后江湖上津津乐道,宋缺开启扬名天下,出道以来再未尝过败绩的一战。
那是怎样的一战呢?邀月想,尽管岳山很强,可是宋缺的刀呢,一刀斩出,有若天仙乘风,霞雾云影,意态万千,时而如龙飞九天,时而如蛇潜地深,他的刀和人已经是一体,刀既是人,人即是刀。
以邀月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此战岳山必败无疑。
邀月虽然武功其高,可是她最厉害的不过修习明玉功形成的一身强横的内力,移花接玉的掌法,和绝顶的轻功,她并不擅长兵器。
燕南天用剑,于剑之一道,已至大成,甚至自创了纵横开阖,刚强威猛,招式强霸天下无双的剑法“神剑诀”,在他们之间尚算甜蜜的时候,他们曾经就兵器之道进行过讨论,燕南天曾说,大巧若拙,越是花哨的招式越会影响施展的威力,所以他的剑法大开大合,招式古朴,一招一式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却极尽霸道。
然而宋缺的刀,刀法精妙,刀锋过处所致的残影让人目眩神迷,并不因为漂亮的招式,行云流水般的意境而折减威力。
看着这一场堪称精彩绝伦的比武,邀月心里有些激动,她曾经旁观过燕南天与昆仑四鹫一战,那一剑的风华让她至今无法忘怀,自那以后,她再未见过更加精彩的比武,也没有见过更加精妙的武功。
可是现在,看到宋缺的刀,邀月冰冷的心又有些沸腾起来,她从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燕南天的剑和宋缺的刀,哪一个更厉害?他们之间若有一场比试,那又该是多么波澜壮阔的景象。
邀月活到现在,23年的生命中,只与燕南天一人比过武,不管是情浓时的切磋,还是反目之后的你死我活,偌大的江湖,从来也只有燕南天一人被她放在眼里,哪怕是江湖中威名赫赫的慕容世家的庄主,在她眼里也不过是稍微强壮点的蝼蚁罢了。
但是现在,她的血液里作为一个武者对武学极致追求的因子开始沸腾起来,现在,她已经对宋缺完全没有了杀心,她要跟他比一场!
一个时辰后,岳山终究是败了,他单膝跪在地上,看着横在颈项上的刀,心中豪气尽去,只剩下苦笑。
他岳山纵横江湖数十年,二十年前就得到天下第一刀的名号,为着这个名号,他迎接了多少江湖成名高手的挑战,却从无败绩,哪怕魔教灭情道传人天君席应,也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
原本接到这个姓宋的年轻人的战书的时候,他是有些好笑的,现在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就好高骛远,恐也是冲着他的名号来的吧?然而看着这个姓宋的年轻人也是使刀的份上,他准备好好的给他上一课。
然而这个年轻人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些沽名钓誉之辈,他的刀很强,以至于他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慎重以待,从一开始的轻视到心心相惜。
这一战,他终究是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