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太过于迷恋垂钓,竟然没有发现下雨。雨踏着碎步从森林方向向我们这里悄悄走来。雨点愈下愈密,变成了瓢泼大雨。顷刻间,河汊里白花花的水泡飞溅,拥挤不堪;有些水泡还没有生成就破裂了,在水面上舒卷起一个个圆形波纹。豪雨淋漓,连狂风也难以穿透它,只能望而却步,难为情地躲进了森林里。
我们急匆匆地把船向小岛划去,岛上有针叶林,林子周围有许多割草场。我们抓起背囊跑向冷杉林。树下面堆放着蓬松的干草,雨浇不到这里。不过我们浑身已经淋透,冷得直打哆嗦。不想动弹了。但终究还得燃起篝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篝火点起来了。
现在已是骤雨倾盆了。乌云密布并朝河的方向压了过来,俯仰之间四周变得漆黑。雨,忽然停住了。迅雨过后马上又刮起了疾风,在河面上吹起了水波,掀起了浪花。容易冲动的闪电也匆忙出场,划破黑暗,雷声轰鸣,而风却又销声匿迹了。
一切都已平息。
冷杉树干湿淋淋。树脂很多的枝头滚动着大颗大颗的水珠,水珠滴落在藜芦纹理突起的宽叶上面,滴答滴答作响;藜芦已经长出第四个嫩叶了。河的彼岸传来在森林里吃草山羊发出恐慌的咩咩声。
闪电愈来愈频密,它们用无数亮铮铮的针穿透黝黑的密云,刺入重峦叠嶂之中,群山时而清晰可见,时而又隐匿在昏暗里。雷声隆隆,连绵不断。
我们等待一场狂风暴雨。
然而等来的却全然是另一番奇异景象:蕴蓄着雷雨的乌云,在电闪雷鸣的伴奏之下,拖着蓬松、分叉的尾巴飘向了远方,这条尾巴扫净了前进路途上的一切。重又出现了清澄的碧空和经过冲刷之后变得格外晶莹明亮的太阳。
霎时间一切又都活跃起来:鸟儿歌唱,螽斯鸣叫,一只机灵的小老鼠从我们面前跑过去。乌云已经相距迢迢。它缓慢地爬过山隘,仍在不停地投射出耀眼的闪电。但雷声已经传不到我们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