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初赶到之时,鸣克的大帐之内已然挤满了人,见到她的出现,各个瞪得乌眼鸡似,表情也是不善。
“鸣克,你刚才说什么,可否再说一次给母亲听。”梨初嘴角勾起一抹笑来,走到鸣克床榻旁缓缓落座。
“你这个贱……”鸣克的话还未说完,一旁的金尔凤便出声打断。
“母亲,鸣克刚刚苏醒,口齿不清,刚才是说多谢母亲在他病时,帮他料理朝政,稳固军心民心。”金尔凤上前了一步,拉住了鸣克的手,冲着鸣克摇头。
梨初见他们夫妇两目光相触,你来我往的,心中不觉好笑,伸出小手,扣在他们夫妻交握的双手之上,“鸣克是新的大汗,尔凤便是新的王妃。鸣克既然醒了,那鸣克承继汗位的仪式和尔凤加封为王妃的仪式便一同举行了吧。”
“你可要好好修养身子,前方与辽作战之事,还需要你来定夺呢。”梨初苦口婆心,好似真的在为鸣克着想,一派慈母作风。
鸣克愣了好几瞬,并未言语。
倒是金尔凤倏然跪下,喜不自胜,“媳妇多谢母亲。”
梨初摆了摆手,这才抬眸看向一旁垂立的众位大臣,“承继仪式就有劳你们操持了,紧要的是快。”
大臣们见鸣克没有再有异议,唯有称是。
梨初在众人的目送下走出鸣克的大帐,走出几米之远,才驻足回头,目光充满着狠戾之色。
“去,唤冷亦过来。”梨初对身边的翠果说道。
翠果立刻带着戎狄这边的侍女离开。
黄芩上手搀扶着梨初,“主子,身子要紧,让奴婢搀您回去歇着吧。”
梨初回眸,看了一眼黄芩,淡淡嗯了声,还是自己的人用着顺心,“等会你去将大将军王请来。”
黄芩颔首称是。
主仆二人漫步在戎狄军营之中,冷风夹着雪花萧瑟冰冷,戎狄百姓过冬粮食与衣物本就不足,如今因为戎狄与辽国作战,举全部落的物资资源,日子便更加艰难了。
梨初长叹了一声,戎狄现状她也无力改变。
戎狄历代大汗治国方针皆是到邻国或是对邻部落掠夺物资回到戎狄之地。
而梨初以为能极快改变现状的法子便是弃戎狄之地外逃。
此次对战辽国,并吞辽国恐怕不切实际,若能占领十几个镇,再将百姓移过去度日……
梨初正思想着,冷亦一脸冷漠走入大帐之中。
“你为何救醒他?”
除了冷亦,她想不到第二个人能救醒鸣克。
“我能救醒他,也能让他再次沉睡。”冷亦并未否认,话语中带着一丝悱恻之意。
“何意?”梨初不解。
“我娘在哪?自从大汗离世那夜起,我娘就不见了。”御月最后一次现身便是大婚当日为梨初上妆。
冷亦断定御月被梨初藏起来了,可是梨初在戎狄孤立无援,又不熟悉戎狄的地形,能将御月藏在何处。
“御月?”梨初自然不会承认她将御月藏起来了,“我也有几日不见她了。”
“圣女,你绝不想与我为敌,将我娘交出来,我们之间便相安无事。”冷亦一黑一蓝的双眸泛起幽光,声音异常的冰冷,“如若不然,我能将你捧上这个位子,也能将你拉下来。”
梨初想起靳无妄的话,她就是冷亦摆布的棋子。
如今看来,倒是被他说中了。
梨初并未被冷亦的话吓到,反而是轻抚着身上的白狐皮披风,话语漫不经心,目光却越发幽暗,视线一点点转到冷亦身上,“我没有藏起御月,你不信我也无话可说。若是御月真的不见了,恐怕有遇难的风险,你有时间在我这里质问,不如快派人追寻。”
冷亦双眸微眯,一黑一蓝的瞳孔分外诡异。
梨初不待他开口,又道,“我原以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是同心同德的。你救下我,而我救了你娘御月的命,本该不分彼此。想不到我只是你随时可以毁掉的棋子。冷亦,你别忘了。这圣女不是我想做的,而是你为了救你娘强加于我的身份。你若想昭告天下我不是,我即刻离开戎狄便是。”
看着梨初一脸受伤的神情,冷亦微微蹙眉,难道真的不是她?
可不是她,又会是谁。
冷亦落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冷冷说道,“既然不是你,那你也不怕我搜查寝帐吧?”
冷亦说罢,便往里面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