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将常中华搀扶到床上躺下,对老潘问道:“你经验多,快看看他这是怎么了,这个样子,是中邪了?”
老潘没有说话,他俯下身子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常中华染血的肩膀上。
“撕拉”一声,老潘将常中华肩膀上伤口的衣服给撕开,露出衣服下的伤口,伤口已经白翻起,伤口上的肉不是血红色的,倒像是霉一般的灰黑,伤口周围明显炎肿胀,受伤的这只胳膊比另外一只胳膊要粗壮许多。
“看情况不怎么乐观啊,不管是不是中邪,这伤口……还是赶紧送医院吧。”老潘说着摇了摇头,一副没救了的表情。
“还是先等一下吧,常家老宅的事最好不要张扬,再说他这个样子,我看外伤还是其次,倒好像是中邪了。”我伸手试探了常中华的脉搏,感觉时有时无,时强时弱飘忽不定,我想了想下说道:“我记得太爷爷笔记里,似乎有记载过一种治疗毒伤的方法,而且还能驱邪。”
老潘点头表示同意,我去里间找来所要的东西,其实就是一瓶药酒,叫做五毒酒,听起来挺可怕,实际上就是用五种毒虫泡的酒,说是能够以毒攻毒,至于效果我也不清楚,但这时死马当活马医,如果再不行,那就只能送医院了,毕竟也不能让他死在我家里,那样一来,我们可就解释不清了。
这五毒酒就放在我们家的神龛后面,以前时常听爷爷说,这里面的药引是从太爷爷那时候就传下来的,如今也就剩下小半瓶了。
照着太爷爷笔记上的手法,我先是用手将常中华伤口上的脓血挤了一些出来,老潘在一边打下手将消毒过的小刀递给了我。
我这也是第一次给我下刀,但已经逼到这个份上了,我看准常中华手臂的伤口,手起刀落,刀身就插进了伤口内一寸多,此时常中华就跟死尸一般的,好像连半点知觉都没有,只是浑身像是痉挛了一样颤抖了一下。
我丢了一个毛巾给老潘,塞进常中华的嘴里,免得他待会突然醒了,咬自己的舌头。
接下来,我就开始用小刀剜伤口的黑肉,这时候我额头不断的出汗,好不容易将他伤口的黑肉去除干净,开始有鲜红的血从伤口的地方冒出来了,常中华的身体似乎也痉挛得越来越厉害。
然后我将浸泡五毒虫的药酒倒在纱布上,直接就按压在伤口上,白色的纱布立刻就被染成了血红,常中华像是条件反射般一阵剧烈痉挛,随后出一声惨叫,幸好老潘用毛巾堵住他的嘴,又将他的四肢紧紧的压死,不然那一声惨叫估计能造成左邻右舍的心理阴影。
常中华惨叫之后,整个人常中华慢慢就安静下来了,脸色也开始恢复了,老潘松了口气,拍了我一巴掌说:“这是什么玩意,居然还能管中邪?”
我也是擦了把汗,苦笑道:“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谢天谢地,他应该是没事了。”
当天晚上我和老潘守着常中华整整一个晚上,该换药的换药,该递水的递水,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常中华才有醒来的迹象,嘴里一直嚷嚷着罐子,罐子。
那陶罐价值五十万,老潘就是舍得把命丢了,都舍不得把陶罐丢了,一直随身带着,便塞到常中华手里。
常中华手抱着陶罐就跟上了条一样,身体突然从床上坐起,一脸惊恐的神色看着我们,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眼睛睁得老大,望着前方的空气,嘴里念叨着:“我没死,我还没死,我还没死,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刚才你跑开之后,到底生了什么?”
我接连问了三次,常中华又大口喘息了半天,这才缓缓把头转过来,看着我和老潘,语无伦次道:“人,好多的人,他们站在树下,浑身都是血,眼睛是个黑洞,都在盯着我……”
我心中微惊,先前我就曾看到树下浴血的人影,那时候常中华却说看不见,可现在怎么他也说在树下看到好多浑身是血的人?
这阴森诡异的常家老宅,究竟曾经生过什么?
“后来呢?”
我再次问道,常中华摇了摇头:“后来的事我就都不记得了,我只隐约听见耳边有好多哭喊声,眼前、眼前是冲天的火光……”
“那应该就是你的幻觉了,你刚才是中邪了,我们两个拼了命才把你救回来,不用担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老潘背着手说道,随后又咳嗽了两声,继续说:“不过,现在这事情我看可以告一段落了,常家根本没什么宝藏,你也别费那个心思了,拿着这个陶罐回去吧,等那个支票到账,咱们也算是钱物两清,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也希望你还能送到我们这来。”
老潘居然开始下逐客令了,常中华呆了半晌,苦笑道:“你以为,我只是来寻找什么宝藏的么?”
“不然呢?”我反问道,“你自从来到这里的那天,就一直在想方设法寻找常家老宅的宝藏,你不是亲口告诉我,你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宝藏么,呵呵,你总不会是为了寻根祭祖,为了修缮老宅才回来的吧?”
我的话里带着嘲讽,这也不能怪我,常中华这人骨子里就是个自私又贪财的人,满脑子都是小算盘,如果不是他非要把陶罐留下,我们也不必冒这许多风险。
老潘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先不要多说,常中华神情黯然,低着头,忽然长长叹息一声,苦笑着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其实在半年前,我的老父亲在弥留之际,嘱咐我回老家办三件事……”
常中华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将我摆在床头的一碗水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长出一口气,才终于开口,缓缓对我们说出了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