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慎没有第一时间让少女起来,因为他被那口浓缩的药,苦得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强行咽下去,恢复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脸色后,才将跪在地上的少女,扶了起来。
“方才还伶牙俐齿,这么快又没胆子了?”他没有注意到少女飘忽的眸光,而是转头向门边的陈桢看去。
“东方辞也该来了吧,派人去看看,让他……重新开一副药。”
这药,确实苦。
陈桢面如死灰,“是……”
他觉得天要塌了。
周伯母说得没错,沈二姑娘,定然是山里的狐媚成精!才会迷惑了周惟荣,又迷惑他家殿下!
陈桢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沈连绮和南宫慎。
沈连绮坐立难安,垂着眼,颤着睫,不敢抬头,但她能察觉到,南宫慎的视线不时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欲言又止。
在她快要受不了想要跑路的时,门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有劳了。”一道清冷的声音,顺着冷风吹进来。
沈连绮抬眸望去,一个身量高挑,脸色苍白的病弱少年,迈步踏了进来,对方看来的那双眼沉着无边的寂色,藏着不符合少年人的淡漠,令她心底小小地颤了一下。
东方辞,书中另一个比大哥还要天才的绝世天才,东方家少族长,十二岁便背负了复兴家族的重担。
可惜天妒英才,终身受累于家族,十九岁那年,操劳过度而亡,东方家随着他的逝去,也自此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沈连绮钦佩又有些说不上来难受地打量少年。
东方辞也在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他的眼神却带着淡淡的悲伤,像是在说他死不得其所,该人生大放光彩。
“沈姑娘,得罪了。”东方辞垂下眼,伸出两指,搭在少女纤细的手腕上,细细把脉。
活人之所以是活人,便是多了那一丝鲜活的生气。
比起那日沉睡的漂亮躯壳,醒过来的少女生机勃勃,注入了一抹得天灵魂,一颦一笑,皆耀眼至极。
却也让东方辞,莫名感到一丝熟悉。
但他确认,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虽说他并不耽于美色,但也不会对美丽见之便忘。
“方便看一下伤口的恢复情况吗?”东方辞抬眸看向少女。
沈连绮自然说好,她是不在意的,毕竟是个现代人,夏天穿个吊带短裤也不奇怪,但她才扒下衣襟露出肩膀,南宫慎便立刻把守在屋内的士兵和陈桢驱了出去。
沈连绮:“……”
她悄悄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显得不那么孟浪,只露出包着白布的肩头,待白布解开,她低头向自己的肩膀看去,视角盲区,只能看到一点伤口的边缘,看不太清。
东方辞眼底闪过异色,“恢复得很好。”
恢复得太快了。
他抬起手指,指腹压在那已经愈合的伤口上,少女微微瑟缩了一下,又将肩头向他的手指靠来,东方辞垂下眼,微顿的手指轻轻刮过伤口处结的痂,血痂随着手指的搓磨碎成粉末,很不寻常。
他这几日查了不少医书,却始终不得其所,虽隐约猜到了应该是来自南边,但一时也无法确认,不便打草惊蛇,也不确认情况如何,便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