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连成张了张口,垂下眼,低声道:“你还愿意,听我解释吗?”
沈连绮不想看他这副可怜的模样,她的眼泪止不住,怕自己下一秒,就立刻原谅了他。
她转过身,背对着大哥,靠着牢房里的木栏,缓缓往下,坐了下来。
就这么坐在地面上,抱着膝盖,看着插在对面墙上晃动的火苗,道:“我想听,我不想不明不白的过一辈子。”
不想往后的日子里,一遍遍去想,一遍遍把自己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不想这成为她人生中的一道悬案。
为什么。
五年沈家村,他们曾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本该什么也拆不开他们。
现实却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由她最亲密之人。
沈连成看着妹妹背靠着他坐下,唇角微微扬起,眸光亮着,仿佛回光返照。
他也学着她的模样,背对她坐下。
他们之间隔着监牢的木栏,却仿佛靠在了一起,莫名令整个牢房的坚硬冰冷,变得柔和温暖起来。
好似还在沈家村般,再艰苦的日子,有彼此,也只会觉得温馨。
“我其实,并不是沈家的孩子……”沈连成看着昏暗光影下的砖石墙面,缓缓道出了他埋藏心底二十年的秘密。
沈连绮微微睁大眼,却并未出声,而是听着他,接着说下去。
“我记事很早,从我开始记事,便是战乱不断,饿殍遍野,我在尸堆、在疮痍满目的废墟、在战火燎原的枯林中寻找食物,还要躲着以防自己成为别人的食物。”
沈连成笑了笑,“现在想想,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有如此大的求生意志,硬生生遵循着本能活了下来。”
“后来,我为了护住食物撞上马车,碾了腿,我记忆里,马车里坐的贵人,往往是嚣张跋扈,不会管我这样的流民。”
“我急忙要逃,但碾了腿,疼得走不了路,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掀开车帘,只是温柔的笑着,把我送到了县城里的医馆,还给我买了衣裳,给我买了馍馍。”
沈连绮心中有了答案,沈连成道:“那个女人便是娘。”
“我吃得狼吞虎咽,跟着娘住在县里的一座小院子里,我从没有过过这样好的日子,每天睁开眼不用担心吃什么,也不用担心天冷了没有衣服穿。”
“后来我的腿好了,娘却给我银钱,赶我走,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听话的走了,却没有走远,而是每天都在那附近,跟着小乞丐们一起要饭。”
“没过几个月,我看到娘抱着一个婴儿,上了马车,我混在流民里,跟着马车,一路跟到了青州,跟到了沈家村。”沈连成回忆着旧事,眼底露出追忆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