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显是说真的,他当初得知虞姜有未婚夫,见过刘袤之后,内心里只剩下不屑。原来只是这样。
拱手相让于他来说不存在,一个有胆子和皇帝抢人的人,怎么可能对其他人让步。即使她没有来洛阳,只要他再有机会,他也不会放过了。
虞姜看过来,慕容显借着宽大的袖子,手掌循过来握住她的手。他看着宗仰那边,脸上端的是尊敬长辈的乖巧样,但袖子底下却是轻轻重重的捏她的手掌。
他力道是拿捏的正好,他捏着她的手掌,她浑身上下都柔软如云,手掌更是。他力气用下去,掌心绵软轻易又温柔的将他所有的力道全数承受下来。
慕容显像是从她身上发现了什么稀奇地方,在掌心上捏了捏。又摩挲着去捏她的指尖。轻轻重重,五个指头全都给捏了一遍。
袖子宽大的很,坐下来,袖子在身边就挤堆起来,借着这个遮掩,还真能做点小坏事。
虞姜感觉到他指腹摩挲着她的指头,她回头来无声的做了个口型,慕容显见状浅浅一笑,只是握住,没有和方才那样胡来了。
那边宗仰已经气过一回了。王氏的脸上也不好看,王七娘脸色灰败的坐着,明容在一旁看见,亲自从百济婢的手里接过一碗羊汤放到她手边让她喝下。
改朝换代往往都代表杀戮,不管高低贵贱,性命在这个时候几乎全都是一样,琅琊王氏看着赫赫,一旦起了争斗,也是被新帝首要针对的。王七娘的父亲也是被波及被杀了立威。
王七娘从建邺逃出来,一路北上到洛阳寻找刘袤。没想到她到的时候,刘袤已经被魏帝另外赐婚,以公主为妻。而她却在这完全陌生的外乡里失魂落魄。
王氏知道一个女子孤身北上有多么不容易,路上也有多少危险。
“他真是配不上。”王氏咬着牙,她瞥了一眼虞姜,想起刘袤在此之前竟然有脸来家里求娶。
“这混账东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王氏抓紧了凭几,眼睛发红,“他还敢——”
竟然还敢想所谓再续前缘。他根本就没想过他早已经娶妻,再来纠缠阮阮,到时候一旦传出去,这家里还如何相处,外面又如何看待阮阮。
这简直就是只顾着他自己快活高兴,其余人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愤怒之余,王氏还有些庆幸。一个人真正性情如何,花团锦簇的时候,真的看不出来,一定要等这种危急时候,才能看出真章。幸好当初会稽王夫妇将阮阮身上的婚约解除,要不然现在被抛弃的,可能就是阮阮了。
刘袤的那一腔的情深,到了此刻在王氏面前,不过只有可笑两字。一个能抛弃发妻自己逃离,并且还能另外高娶的男人,他所谓的深情一文不值。
王氏心疼于侄女的遭遇,又庆幸外甥女逃过一劫。做长辈的,对着当做亲生女儿看大的晚辈,没有什么别的期望,只希望她一生平平安安夫妻和睦。
“七娘就住在我家。”宗仰道。
这年月,人命如草芥,连带着高高在上的士族也是一样。他与人方便,也是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王七娘这一路颠沛流离,听到宗仰这话,顿时落下了泪,起身就要给宗仰拜下。
“都是亲戚又是自家晚辈”宗仰不好去扶的,只能叫女儿去搀扶住她,别让王七娘真的拜下来。
“你应当叫我一声姑父。既然是亲戚,怎么能看你流落在外。”
王七娘捂住脸,悲泣了两声。明容小声安慰她,扶她坐回到坐床上。
“小七。”王氏开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王七娘也不知道怎么办,她这一支已经没了,虽然琅琊王氏还在,其他的族人也能对她伸以援手,但是那种滋味对她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她放下捂在脸上的手,眼睛里带上了点些许希翼,“我可以见见夫君吗?”
王七娘的话语才落下,虞姜就听到身边人发出一声嗤笑,嗤笑从鼻间发出,声量很小,只有两人可以听见,虞姜往身边看过去,就见到慕容显满脸的好笑和眼里的不以为然。
她的手在袖子里对着他捏了下,慕容显看向她,面上那点冷嗤顿时收拾干净了。
面前多少和身边心爱的姑娘沾亲带故,哪怕听着觉得又蠢又好笑,他还是装出一副同情的模样。
那边的王氏听着不可思议,“小七?”
王七娘抿了抿唇,“姑父姑母,儿……还是想要试一试。见见他。”
王七娘见到宗仰满脸的不赞同,连忙解释道,“或许是因为夫君见不到我,所以以为我如何了。他一定有什么苦衷。”
宗仰吃惊的看向王氏,眼里全是惊愕。
他没有听说过王家的女郎有谁是生来头脑不灵光的。这男人丢下发妻跑了,自己另外又去尚公主,还能是什么苦衷?
王氏也是满脸诧异的望着王七娘。
“小七,你何苦自欺欺人?”王氏问。
王七娘抿唇,“不听他亲口说,我不能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