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后来临睡前又接到淮越了电话。”老太太说,“他说让我今天把你叫过来,送你过去,他怕你赶时间就饿肚子。说到底还是不放心。”
“……哦。”
察觉到声音稍稍有些颤,严真又赶紧低头填了一口饭。
“小真,你就不能等淮越回来跟他一起去?”
老太太充满期待地看着她,许久,见她摇了摇头:“妈,您就让我任性这一次。”
老太太叹口气,没再说话。
冯湛把车停在了门外,严真把行李箱提了出来准备放进后备箱,可拿着后备箱钥匙的冯湛却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琬出声提醒他:“快把后备箱开开,让你嫂子把行李放进去。”
冯湛这才回神,挠挠后脑勺,帮严真把行李放进车里,转过身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严真不禁笑笑,说:“怎么了,平时挺利落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今天就有话说不出了。”
听了这话冯湛立刻露出一个沮丧的神情:“刚刚梁和嫂子打电话给我时我一不小心说漏了说严真嫂子在这边,那边听完直接就把电话给撂了,这会儿估计正往家赶呢。”
老太太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坏了,和和不知道你要走,八成以为是你们回来了。小真你赶紧上车。”
“要不,我等他们回来……”她很想见珈铭一面。
老太太说,“可是要等珈铭回来,你就别想走了。”
话音刚落,严真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一辆黄绿色的出租车就向顾园门口开来,她清楚地看见坐在副驾上的小朋友在欢乐地向她招着手。
严真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眼看着车子就要停在了她的面前,严真一把被老太太推上了车,车门被紧紧地关上了。
刚下车的小朋友愣住了,跟在身后的梁和也是一头雾水,严真唯有哽声催促着冯湛快些开车,将扑上来的小朋友远远甩在了后面。
车窗半降着,她只要稍稍一偏头就能看见被老太太和梁和拦住还挣扎着要追车的小朋友,那脑袋上经常戴歪的帽子。
关上窗户,严真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
她听见他喊她了,他喊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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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藏了。
进入那曲嘉黎的第二天就下起了一场大雪,四周绵延起伏的山脉又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虽然学校在进藏之前就有专门的培训,可真正来到这里考验和难题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一干从平原地区过来的老师既要忍受严重的高原反应还要想方设法的保暖。
尽管严真曾经去过山南地区,可那点儿可怜的应对高反的经验在这儿是一点儿也用不上,跟着难受了几天才算是真正地适应了高原的天气。而王颖则比她要严重一些,恢复的时间也比她长,醒过来拉着她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回家”,完全忘了之前不顾家里反对死活要来的人是谁。
严真失笑,替她掖了掖被角之后哄她入睡。几乎就是在王颖闭上眼睛的同一瞬间,严真想起了曾经在边防团的那一晚,那晚她先是头疼欲裂,紧跟着就是发高烧,整晚都在煎熬中度过,所以那晚的具体情形她大多不记得了,唯一记得,就是那双紧抱着她的手和那碗被他一口一口喂进胃里的粥。
她承认,现在她就开始想他了。
考虑到教师们适应环境得需要一段时间,援藏教师工作的正式开展已经是一周之后了,而严真因为人手不够也被留在了这所全县唯一的一所初级中学里帮忙,这一帮就足足帮了两周,直到两周后全部援藏教师上岗之后她才闲了下来,有时间去看一看亲生父母的墓碑。
来之前老爷子已经拖关系查到了父亲生前所在的哨所,是那曲军分区下设的一个哨所,主要看管输水管道,保障更远地区哨所的用水问题。据说,距离嘉黎县城并不算远。老爷子帮她联系了一名干事,让她有事情就找他帮忙。
想了想,严真还是来到学校教务处给那名姓李的干事打了电话,让严真惊喜的是,干事接到她进入嘉黎的消息已经很多天了,就是没见她联络。
惊喜过后,严真想起了什么,问道:“是谁给你的消息?”
李干事笑笑,“对方没说,听声音像是三四十来岁,或许是顾长志老将军的身边的工作人员。”
严真一怔,又问:“他什么时候给你的消息?”
“早了吧,差不多你一进来消息就到了。”
严真没再问,约定了见面时间之后就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她记得来到嘉黎的第三天,在高反的折磨下她有些迷糊地给顾园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勉强说完之后挂了电话就昏昏地睡了过去。只记得是老太太接的,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更没听见老太太的嘱咐。全忘了,只是在撕裂般的头疼中颠来倒去昏昏欲睡,全然不知道,远在C市的他为自己默默做了这么多。
“想家了吧?”办事处一位藏族女老师笑着还吐了吐舌头,以示友好。
严真笑笑,“一直在想,无时不刻。”
女教师因为她的话又忍不住笑了笑,晕着高原红的脸颊透着质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