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个好价钱,当然高兴了!”毅卿冷哼一声,搂过弟弟的肩膀,“轰炸机、重机枪、战防炮,这些彩礼和陪嫁放眼全中国恐怕也是独一份的了!光30门德国战防炮就值至少五百万银圆,奉军里有一半军团还没配过这种炮,爹能不乐开了花么!”
“敢情爹是拿你的终生大事换军火去了!”述卿不满的撇撇嘴,“奉军已经是全中国最强的了,人家有的咱们都有,人家没有的飞机舰艇咱们也有,爹犯的着这么做吗!”
“爹不是在乎这些枪炮,德国战防炮咱们也买的起,他要的是这个亲家。duo”毅卿凄然的笑道,“爹需要一个可进可退的前沿阵地,张炳昌需要一个实力雄厚的大后方,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这一拍即合的买卖自然就做成了。”
“没错,河南确实再合适不过了。”述卿也若有所思的点头,“进可图长江以南,退可守黄河以北。爹守着关外和半个华北,和张炳昌前后夹击,连马玉沣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错嘛,还知道战略位置的重要性。”毅卿赞许的拍着弟弟的肩,脸上还是难掩失落,“夫地势者,兵之助也,不知战地而求胜者,未之有也。难得小时候逼你背的诸葛兵法还没忘。”
“那时候你天天逼我背兵法,背会一篇就给我讲个故事,什么马谡失街亭啦,夏侯渊兵围兴国城啦,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述卿自豪的扬起头,又忍笑道,“不过我用你给我讲的这些故事糊弄了不少人,特别是女孩子,都对我崇拜的五体投地,夸我不愧为将门之后。”
毅卿看着弟弟意气风发的样子取笑道,“这些女孩子里头,也包括邹家二小姐吧!”
述卿顿时缩了回去,小声回答,“这些故事可糊弄不了她,人家书架上军事书籍一摞摞的。”
“看不出来这个邹小姐还是个穆桂英呢!”毅卿和弟弟逗着嘴,烦心事暂时也抛在了一边,“穆桂英配的可是顶天立地的杨宗保,像你这么动不动就哭鼻子,还是找个久久妃子比较合的来。”
“哥你又取笑我!”述卿不高兴的甩下脸,“你老说我性子弱不够刚强,那是没到时候。如果真像杨宗保一样遇到辽兵入侵,我也未必会输给他!”
毅卿正伸手去哄不服气的弟弟,管家常三急步过来,“三少爷,北平段天佑公子的信。”
“那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怎么又找上门来了?”述卿对那天大都会里段天佑误认他为小娈童的事耿耿于怀,鄙夷的说道,“和这种人做朋友,哥你也不嫌掉价!”
毅卿接过信,示意常三退下,皱着眉教育弟弟,“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你怎么还是对天佑这么反感?”
“那你给我找一个不反感他的理由啊?”述卿理直气壮的反驳,“成天出入声色场所,不学无术,就知道玩女人。说他是浪荡子难道还冤枉了他不成?”
“你啊,总是看见点皮毛就把人一棍子打死!”毅卿摇摇头,“我只跟你说一件事,你对天佑的看法就会有所改观。”
“难不成他还做过什么功在千秋的好事?”述卿反问道,脸上一副任你说破大天我也不信的神气。
毅卿瞥了弟弟一眼,“又唱高调!功在千秋要留待后人去评,岂是你我现在就能下定论的?”见弟弟没有反驳,又接着说,“不过我要和你说的也不是什么名彪青史的丰功伟绩,而是天佑在德国念书时的一件小事,俗话说一叶知秋,看人也是这样。”
述卿等着哥哥的下文,眼睛里的抗拒在悄悄减淡。
“天佑在德国念书的时候,他就读的航空学校里很歧视中国学生。有不少中国留学生都羞于告诉别人自己的国籍,有的甚至冒充日本人以避免被人看不起。天佑看不过去,想要长长中国学生的志气。你猜他是怎么做的?”毅卿见弟弟茫然的摇头,笑着搂了他的肩膀道,“当时中国学生的体质都比较弱,航空学校对学生体质要求很高,中国学生几乎没等上飞机就全数被淘汰,只能去地勤学院和雷达学院,被外国人取笑作‘东亚病夫’。天佑下定决心后就每天练习长跑,他从小身体底子不错,也喜欢运动,练了一年后有了不少进步。他就想在学校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上给中国人争口气,结果他去报名时,却得到通知,由于中国学生体育素质太差,被取消了参赛资格。”
“岂有此理!这也太过分了!国家羸弱连留学生都要受欺负!”述卿不知不觉的已经把自己代入到那个情境里去了。
毅卿拍拍性急的弟弟的后脑勺,“后来天佑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花了一笔钱贿赂报名处的老师,让他以日本学生的身份参加。”
“那不是帮日本学生争名次去了么!”述卿急的睁大了眼睛。
“天佑可没这么傻。他做了一件背后印有大大的中国字样的背心,比赛那天穿在运动服里面。后来他跑了个第二,这已经是那个学校有史以来黄种人取得的最好成绩。天佑在一片日本学生的喝彩中登上领奖台,等到挂奖牌的时候,他一把甩掉身上的运动服,背后大大的中国字样把全场都震惊了。就在日本学生目瞪口呆的时候,中国学生已经激动的冲上去把天佑抛了起来,中国学生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后来,他又以合格的成绩从飞行学院顺利毕业,成为这所淘汰率达六成的航校里第一个成功拿到毕业证书的中国人,再一次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看不出来他也有这样的血气。”述卿感慨着,又追问,“那他现在怎么成了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从我认识他起,他就是这副样子,恐怕这辈子都改不掉了。”毅卿指着信封上“毅卿兄台启”这几个飘逸有余骨劲不足的行书道,“字如其人,天佑就是这么个轻飘飘玩世不恭的性子。也难怪大都会那天你会生气,我头一次在德国见到他时听到那声油腔滑调的‘大美人儿’,差点和他动了手。不过现在听着也习惯了。”
述卿扑哧笑出声来,“哥,我真佩服你的肚量,他臊你这么多年你也不恼!”
“你要是和天佑处上一阵就知道了,他就是块甩不掉嚼不烂的饴糖,你硬他软,你软他更软,你想跺脚走人,他一准还能粘上你,所以啊,和他根本生不起气来。”毅卿边说边撕开信封,看了个开头惊奇道,“嘿,这回里头也这么规矩的叫我毅卿兄……”话未说完,脸色突然大变。
“怎么了哥?”述卿见哥哥神情不对,也紧张起来。
毅卿拧着眉头把信看完,垂下手呆站了半天,述卿心里忐忑,又不好去抢哥哥手里的信,忍不住催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毅卿仰头闭上眼睛,很快又低头用手揉摁着太阳穴,声音和将雪的天气一样低沉,“文虎造了他大哥的反,率部东进了!”
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