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靠墙的那边是一个木架子,上边也摆着不少装满了淡绿色液体浸泡着的器官瓶瓶罐罐,我粗略地扫了一眼,大多装着的都是眼球,少量的是舌头。
“……我那个购物袋你放哪了?”我没凑过去他边上,就站在门边问他;“里边是我们今天的口粮,你喜欢吃牛排吗?”
他还是没穿上衣,把带着的防护面罩摘了以后,他顶着那张有些病态苍白的脸看过来,语调淡淡的道:“只吃叁分熟。”
跟着那还带着透明塑胶手套,隐约看得出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来给我指了指另一边:“在厨房冰箱。”
我往他指着的地方走过去,说是一个厨房,但除了冰箱跟少量的用具,看起来就像是随便在桌面上丢下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残骸的样子,挺多桶装方便面的盒子堆迭在一起,电磁炉上方有一个排气窗,但那窗户并没有光透过来。
我大概猜测这是个地下室,随便看了几眼后我打开了冰箱,里边不仅有我昨晚买回来的那一袋东西,还有我的手机。
看到手机的一瞬,我有些犹豫起来,本来是想一起拿走的,但联想他居然这么随意的放在购物袋边上,又觉得会不会的一种试探。
考虑再叁,我还是拿了,如果因此让他觉得我会告密然后怒而剁了我,那么就太好了。
也没怎么看手机里有没有信息,不会有的,直接丢兜里就行了,还有点腰酸腿打颤,算不上很严重,能熬得住洗菜切菜,切菜前我姑且打量了一番手里的菜刀,怎么说呢,我也看过一点汉尼拔,稍微有点怀疑不奇怪。
“我不吃人肉。”
他声音忽然从一旁传过来,带着些似笑非笑奥的表情看着我:“又酸又涩,还不好咬,腌制起来又麻烦,我没那闲情逸致。”
所以还是吃过的……我有些想叹息,不过到底没做出这个动作,只是对他晃了下手里的菜刀:“不是用它切的对吧?”
他不紧不慢走两步靠近过来,好整以暇的看我一眼,拿手弹了下刀刃的侧面:“它不适合拿来办事。”
“不会混味道就好。”我对刀具有点坚持,切菜一把刀,牛肉鸡肉鸭肉鱼肉也都分别各有一把刀,不喜欢混着,总觉得所谓的洗干净很难说,味道混在一起是很奇怪的。
他看我把牛排切了几下就握住了我的手,把我手里的到辗转到他自己手里,语调淡淡地说:“太慢了,我来吧。”
“切丁。”我简单的说了下我需要的形状,转身去弄调料,他大约是没有想过在这里真的做东西吃,除了油盐酱油别的都没有,我该庆幸昨晚我真好顺手买了新的黑胡椒跟白砂糖还有红酒,还有些别的打折蔬菜什么的。
不算多丰盛,炒了个青菜,红酒牛排丁,也没有米饭,只能煮了他的方便面凑合,奇奇怪怪的一桌饭菜,也没地方可以坐下,就站在厨房的那个桌子前端着冒热气的桶装方便面,就着炒菜的平底锅吃,对,他连菜碟子都没有。
我吃的非常不愉快,吃饭吃得这么的不堪实在是有些令我心烦:“你都没觉得自己这样过得像乞丐吗?”
“吃饱就行了。”他很随意的耸了几下肩,加了根青菜放嘴里,像兔子吃菜叶子似的把那叶子快速的用牙齿叼着送进嘴里,腮帮子因此一鼓一鼓的。
他这话我听着耳熟,恍惚理想起来是我外婆常说的话,我爷爷奶奶走得早,父亲意外过了以后,母亲把我带回到外婆身边生活,我最初以为是因为母亲打算工作,会忙起来没空照顾我,但后来我发现我想的太美好。
生活的压力都在外婆这个年迈退休的老人身上,六七十岁的人了,还想着法子找了了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手工啊,捡捡空瓶子等等补贴家用。
家里吃的菜日益可见的变得磕碜,半个月或许才会见点荤腥,大多会被外婆夹给我,叮嘱我多吃点要营养跟上去,我夹给她她就会又夹回来,我说你年纪大了,也该吃好点,她就会笑眯眯的说:“就是年纪大了嘛,吃了也不吸收的呀,吃饱就行了,囡囡吃好嬷嬷就高兴了。”
外婆走后,就没人再给我夹菜了,多数是我自己做饭自己吃,一起吃个饭的人都没有,怎么会有人给我夹菜。
我也没多少感触,夹了块牛肉放嘴里,边咀嚼边皱眉,口腔被他咬破了不少,这会里边应该是成了溃疡,别说吃东西了,说话的时候其实都会痛。
强忍着口腔里的刺痛感努力吃完这些饭菜,也就洗个锅跟筷子,学着他的样子把桶装方便面里的汤汁倒干净,就落在一起,我粗略的估计,这一摞桶装方便面盒子少说也有四十多个了。
他又去倒腾那些瓶瓶罐罐,我闲着也是闲着,靠在卧室的门边看他折腾,随口问道:“眼球和舌头有什么特别吗?”
他头也没抬的把试管里的东西用滴管汲取上来,又放去另一边的试管里:“不知道,临时起意取下来的,看烦了就丢掉。”
我扫了下架子上的装着眼球舌头的罐子,舌头还好,看着顶多也就叁根,眼睛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会特地把一双眼睛分开一个个单独装,总之好像有十一个瓶子里都是单个的眼球。
这有点不对数,我是说,这个月就只有叁起,算上昨晚我撞见的,是第四起,如果昨晚他留下的是眼睛,那么这里的眼睛最多也应该是八颗。
而在这个月之前,我们这座城市其实挺安定,从未出现过什么凶杀案,至少我的认知范围历史不存在的。
再回忆起我在公车地上和他偶遇也有快两年半了,这个月之前可从来没爆出过什么事儿,那么那些多出来的眼睛,难不成是他以前犯下的,但是没有被发现过?
既然他以前可以做到不被发现,为什么现在忽然又暴露出来了呢?
太无聊了,我散发思维了一下,随便想想而已,他到底做过什么,为什么做,跟我关系不大。
“你打算什么时候肢解我。”我站的有些累了,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了,反正穿了他的一件衣服,下摆挺长的,做下去了还能盖住我的膝上五公分,这人可真是够高的,我好歹也有个一米五八,粗略看当成一米六都行,但是站他跟前,我就只能看着他的胸口。
“不知道。”他似乎弄得差不多了,把手里的试管什么的都放好了,端起那一列转身放去了一旁立着的冷柜里,关上柜子后才拿下了自己的防护面具跟塑胶手套,苍白的有些病态的脸上一派冷淡,看我的眼神里都满是淡漠:“现在没那个心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