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骨带着姜迟从谢池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男生甚至能嗅到鼻尖隐秘而浓烈的香气。
微凉的雪白发丝被风吹拂着,连带着白发上的银色发饰都在叮铃铃地乱响。
谢池忍不住伸手在虚空里抓了一下,手心里落了一根在日光下反照着雪白光亮的纤细头发。
谢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这么阴暗扭曲的时候。
他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牢牢攥住了手心里的长发,借着酒碗的遮掩,低下头深深地嗅了嗅,只是一点点似有还无的清冷香气叫他眼前几乎晕开一片靡丽的幻象。
蓝色眼眸里含着泪的少年正委屈地站在自己面前,湿红唇瓣像是缓缓绽开的红山茶,露出深藏在重重艳色里的滴着露的嫩蕊。
怎么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勾人……
偏偏就不是他的。
谢池心想他在外面好歹也是个人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的有钱大少爷,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那些人都会眼巴巴地送上门来,怎么偏偏对这么个无论脾气还是身体都差得要死的笨蛋没有法子。
几个学生没有什么心眼,村民们脸上挂着看似忠厚老实的笑容过来一碗又一碗地给这些陌生的外乡人敬酒,他们都毫无防备地喝进去了。
两个女孩子还比较谨慎,喝了一碗半碗的就推说喝醉了,倒是另一边陈旭不知道发什么疯,那些人来敬了多少酒他就喝了多少,喝到后面就算是深古铜色的皮肤都能看到大片喝醉了的红晕。
周雪跟林小舒吐槽:“他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和失恋了似的,搁这借酒消愁呢。”
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道出真相的周雪很快和林小舒被热情的村民拉起来一起跳舞,女孩子们显然并不会跳,笨拙地挽着彼此的手臂踩着凌乱的步子。
另一边的陈旭脸色却越来越阴沉,直到脑袋实在接受不了过量的酒精,狠狠栽到了酒桌上。
谢池则默不作声地盯着手里的银白发丝,眼神微微地发直。
幻觉中的昳丽少年似乎在对他微笑,殷红唇肉里溢出香气漫漫的吐息:“想要我吗?想要我的话……就把他杀了吧。”
杀了谁?
谢池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思想已经在无形中发生了变化。
他像是一切在沙漠中渴求着绿洲的旅人,用狂热的眼神捉住少年光luo的脚掌:“你想让我杀谁?”
“杀了他们,杀了所有人,然后成为……”
剩下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少年的幻象瞬间被打碎。
那张美人面化成无数不甘心的玻璃碎片,在灿烂灼热的日光下纷纷扬扬地碎成粉末。
谢池骤然从奢靡幻梦中惊醒,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绮梦,他头疼欲裂地捂住额角,发现叫醒他的人居然是全程一直都不说话的那个怪人。
“白渡?”
“你被蛊住了。”
怪人带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清冷狭长的凤眼,幽幽地低着眼睫看着面色惨白的男生。
“再晚一点叫醒你,你就要杀人了。”
名叫白渡的不愿意露脸的怪人指了指谢池攥在手里的刀,语气听不出起伏,像是死板的机械:“你想杀谁?”
谢池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被火烫到了似的骤然松开手里的小刀,小刀掉在桌板上发出叮当一声,很快被热热闹闹的喧哗声湮没:“我不是……”他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我只是梦见了一些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