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的赛马场上喊声震天。
高铸的看台上达官贵族高坐其上,各家女眷的位子上又围了一圈帐幔,遥遥看上去像是闪烁的星光。
镶蓝旗的骑手一时领先,镶蓝旗的看座上响起了阵阵的鼓声。
主坐上的皇上似乎也在微微颔首,侍立在边上的景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岿然不动。
凌柱瞧着皇上对着景深时候的和善不由得深深垂下了眼眸。
他弃之如履的儿子觉得丢人现眼的儿子,竟然深受皇上喜爱,以白身侍立皇上左右,连张廷玉马齐等一众朝廷重臣都要靠后。
他做到如今三品大员,其实跟皇上连话也没有说过,远不及这个自己从来都瞧不上的大儿子。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马氏坐在他的身侧也向景深的方向瞧了一眼。
皇上只怕未必知道景深的龌龊,这个跟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怎的能够站在如此的高度扎她的眼?!
她在凌柱耳边低语道:“老爷,您跟大爷如今可比仇人还要闹的大,如何能够眼睁睁的瞧着他平步青云然后反过来跟家族作对?以他的性子,必定要将咱们家踩的稀碎,您可千万不能放任他做大!”
夏日的热浪卷过人潮,所有人瞧着马场上狂奔的马匹激情澎湃。
明嫣坐在福晋的身侧将弘历抱在怀里,不到三个月的孩子已经能够稳稳当当的端住脖子,震天的喊声不但没叫他露出丝毫的怯意,反而叫他露出了早于同龄人的笑意。
胖嘟嘟的小孩子,唇红齿白的漂亮,只穿了一个大红五毒的肚兜,谁又挡得住他的魅力。
福晋是难得真心实意笑着的:“你也是胆子大,这么小点孩子万一吓着了怎么办?”
她额娘在的时候就是这么养他的兄长的。
所以兄长自小天不怕地不怕,胆子正身体也好。
她笑着亲了亲弘历:“他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怎么可以胆子小?”
福晋微顿,瞧着这如画的眉眼在滚滚红尘中犹如一颗清凉的水滴,醒目又清澈。
身边三阿哥家中的八阿哥弘暹早过了两岁,坐在三福晋身边因这热闹的场面趴在奶嬷嬷的怀里嚎啕大哭。
三福晋往这边看了一眼瞧出是弘历,拿眼瞪着身边的人,摇着扇子隔着帷幔跟四福晋说话:“你们家这个四阿哥到是胆子大!”
福晋笑了笑。
雅柔便也嗤笑了一声。
她面上的红色疙瘩酒气过去后也下去了,好像真的是有些酒精过敏。
她坐在位子上吃了两颗水晶葡萄,听着震天的喊声只觉得格外烦心,便起身离开了位子,从夹道上出去,一路摇着团扇往园中的水边去乘凉。
树木参天林荫小道,目之所及皆是苍茫绿色,仿佛置身海洋般浩渺无边。
她捡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有人在她身后低沉着嗓音道:“好巧。”
她惊诧的转过了头。
紫薇花树下蓝袍的青年温润如玉,仿若皎皎明月,见之忘俗,深邃的目光中露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眷恋和缱绻,又仿若成了耀目的太阳。
书中所说八阿哥容貌俊美,性情温和。
雅柔不由得垂下了眸,握紧了手中的团扇:“八爷,上一次……”
她思量着上次情形必定是叫八阿哥厌恶上了,有心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