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学士李旻从逃兵口中得知葭萌关已失,王锴已死,唐军正往南来的消息,非常气愤,他不顾一切,想要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知陛下。眼下整个蜀中几乎无险可守,剑门关虽然雄伟,可是蜀军精锐在葭萌关消耗殆尽,成都虽然有三万主力,想要赶到剑门关已经来不及了。眼下唯一的方法,就是保着陛下逃往南中,借助大理的力量共同抵抗唐军,唐军经过长途作战,已经疲惫,大理地形崎岖,是抵抗唐军的好地方。李旻马不停蹄地来到成都,却发现自己没有陛下的召见,根本进不了宫。李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地踱来踱去。
此时的王衍还在与几位先生共同欣赏的曲子,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小黄门几次向宋内侍眼神示意,宋内侍就是不敢向王衍汇报。眼下王衍正集中会神地欣赏着歌舞曲子,这时候打扰陛下的雅兴,岂不是连命都不要了?再说这小小的翰林学士,如此的关心国事作甚?好好的喝喝酒、欣赏欣赏歌舞、收受钱财,岂不是好?李旻在外面心急如焚,宋内侍却仿佛没事人一般。根本不予理睬。
好不容易一曲舞罢,趁着王衍歇息的时刻,宋内侍这才轻声奏道:“陛下,翰林学士李旻在外求见。”
王衍惊讶道:“李旻,朕不是让他前往汉中劳军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内侍心怀叵测地说道:“这个老奴不知,想是那李旻不敢上前线,半路逃回也未可知。”
王衍气狠狠地说道:“没想到这李旻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还一直打搅朕欣赏歌舞,不理他,等表演完毕,再召见他!”
宋内侍急忙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告诉他。”说罢,宋内侍走出宫门,李旻一见,急忙跑过去问道:“陛下召见我了?”
宋内侍冷冰冰地说道:“陛下说了,先不见你,陛下此刻正和几位先生欣赏乐舞,无暇见你。李翰林请回吧。”
李旻听了,想要冲进宫去,立马被几位卫兵死死拦住,李旻使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束缚,两名卫兵见拦不住,其他卫兵也纷纷上前,将李旻死死按住。宋内侍看着李旻说道:“李翰林这是干啥子?难道不怕杀头之罪?”
李旻气急而笑,说道:“杀头?只怕明日这蜀地就不是陛下的了!”
宋内侍听到李旻话中有话,连忙问道:“这是何意?”
李旻说道:“什么意思还不清楚?唐军马上要打到成都来了,那时陛下还能继续做他的皇位吗?”
宋内侍问道:“你的意思是,唐军这几日就要到了?”
李旻回道:“若不是如此,我为何急着入宫?”
宋内侍看了看李旻焦急的表情,确信他说的是真的,于是他说道:“好。既然如此,本公公信你一回,等会我就向陛下汇报此事,你不要离开。”接着他又命令卫兵看好李旻,不要让他随意走动。
宋内侍硬着头皮,看着王衍全神贯注欣赏歌舞的神态,他小心翼翼地俯身,贴在王衍的耳朵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王衍一听,顿时变了脸色,问道:“此事当真?”
宋内侍连忙回道:“当真,李翰林还在宫门外等着呢。”
几位狎客们已经注意到王衍的变化,纷纷看向这里,舞者们也停了下来,等候王衍的命令。王衍对着韩昭等几人拱手说道:“几位兄长,有些小事,需要朕前去处理一番,兄长们继续欣赏!”说罢一挥手,大殿中央的舞蹈又继续了起来。
王衍强忍住内心的惊慌,走出了偏殿,一出门,王衍差点晕倒在地,好在宋内侍及时搀扶住,这才避免了尴尬的事情发生。王衍快步来到一旁的养心殿,他准备在这里召见李旻,商议大事。
宋内侍很快就将李旻宣了进来。王衍一个眼神,宋内侍急忙将宦官、宫女分派出去,不让他们留在这里,接着宋内侍自己也守在殿门外,不让任何可疑人员靠近。
王衍开门见山的说道:“宋公公向我说,你说唐军正在往成都的路上?”
李旻行了一个大礼,说道:“禀陛下,正是!”
王衍问道:“你没有到汉中吧?”
李旻回道:“是的,微臣奉陛下之命,准备前往汉中劳军,结果刚出城,就遇见不少从北逃来的难民,我上去攀谈,发现汉中已经失守、王丞相、许尚书已经殉国了!”说罢,两行清泪流下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