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刚走至城中,天空忽然间乌云满布,响雷乍鸣,不多时又飘起了细雨。
长街上的行人已是寥寥,街景不复方才的热闹。
乔珩轻揽过齐亓的肩膀:“亭砚,往里面些,免得淋湿了。”而他自己的半个肩膀露在伞沿外,已经被绵绵的春雨打湿了。
“好。”齐亓应了声,之后安静的任由他搂着。
一把伞下,两人相依,茫然烟雨间仿若只剩下这二人,终于不再形单影只。
形影相吊的只有他凌世新一个。
他用手挡在头顶上,跟在两人身后,期期艾艾的说:“呃,我忘了带伞出门……”
齐亓这才想起了凌世新还在后面,赶快站住了脚步,乔珩也跟着停了下来。
“抱歉啊,云初,这件大氅给你。”
齐亓心怀歉意的解开束带,正要将大氅脱下,乔珩却握住他的手,当即制止了他的动作。
“玊之?”
他不解的看着乔珩,只见他以指做哨,送到唇边吹响。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道旁的屋顶上闪出一个身穿黑袍的霜影,手中拿着一把纸伞往下一抛,乔珩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手接住,递给了凌世新。
转而又将齐亓大氅的束带系好,说:“春雨寒凉,你身子还没好利落,别着了凉。”
齐亓垂着眼睫,脸微微的浮上轻浅的红晕,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多,多谢乔大人!”凌世新将伞撑起,看着面前的两人,心中莫名浮上一个念头。
明明有富裕的伞,乔大人却要和亭砚共撑一把伞?
莫不是……亭砚的另一只手也因为整日作画,累出了问题?!
他揣摩间,那两人已经转了身,继续往前走去。
凌世新也赶忙快步跟上,心里仍有些担忧,于是开口叫到:“亭……”
“砚”字还没说出口,便被乔珩飞来一个眼刀吓得赶忙闭上了嘴。
回到登穹塔时,已过了申时,殿中点起了烛火。
换下了湿了半边的外袍,乔珩去煨了驱寒的姜汤。
凌世新再三确认了齐亓的左手安好,才安心到一旁,琢磨起方才他二人同撑一把伞究竟是怎么回事去了。
当冒着热气的姜汤端上桌时,齐亓正斟酌着那张图纸,烛火下,他认真的侧颜撞进乔珩眼里,这个人便是他前半生漂泊中唯一的安稳恬静。
他曾经想象过齐亓浴血沙场时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披坚执锐或是冲锋陷阵?都不重要了,现如今他不甚至敢想象,那片腥风血雨、刀光剑影究竟曾伤了他几分?
只是他心中仍有一片天,他要做的不是束缚他,而是成为他的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