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人员待她睡着后离开了,走之前关上了灯。
那个被撕开的娃娃还留在窗边,被星光照亮,祝苗能看到它千疮百孔,断口处有些发黄的棉花挤了出来,还有繁乱的线头,昭示着这个娃娃曾经被一次次撕开又一次次缝上,一次次被当作心爱的宝贝又一次次被这样“虐待”。
祝苗被吓到了,心里又有点难受,他的视线离开那间重新恢复平静的房间。
项澍还是那样静静地站在几步开外,仿佛不敢走过来,祝苗看他,心有余悸地问他:“哥,这是谁啊,她怎么了?”
项澍的脸色也有点苍白,像是月光落在他脸上。
祝苗有些急了,他怎么不说话呀?祝苗往他那边走了一步,项澍想被他的脚步吓到了似的,往后退了半步。祝苗心里头不踏实,像是手里的气球要飞了,风筝要断线了,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拉住了项澍的手臂。
项澍喉咙干涩,尝试了好几次才说出声音来。
“里面那个……是我妈妈。”他说,“她有精神病,我也有,以后我说不定也会变成这样,你还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说:
??酒后驾车,不可以学!
??存稿用完了,接下来的更新可能不太规律,但快完结啦,我会尽量保证更新频率滴,不更了我会说。
??明天还有!
第43章小骗子
祝苗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他的双手正抓在项澍的小臂上,他感觉到项澍的手微微发抖,并且还想往外抽。他下意识地双手往下,握住了项澍的手掌,感觉到手心里滑腻腻的,都是冷汗。
自听到一柠说到项澍的病的那一刻开始,祝苗心里就没有打过退堂鼓。
突然间,想到刚刚那个女人,还有破旧的布娃娃,他突然心中停跳了一拍。那个女人,开始时抱着布娃娃,满脸是恬静的笑,就好像那个娃娃就是她的孩子,但后来,她又那样无情地撕开了他。
祝苗感觉到自己鼻子发酸,喉咙发紧,他吸吸鼻子,没有哭,摆出他自认为的最成熟稳重的表情,为了维持表情,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房间里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但是远处隐隐约约还有别的声音,不知是从哪个房间传出来的,不知道是哭声还是说话声。听得祝苗的心一阵一阵地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去看项澍的脸。
项澍还是那样,没有表情的。
祝苗往常觉得他强大,就像一棵早已长成的参天大树,将树荫能笼罩到的范围都遮蔽起来,祝苗在他旁边,就像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小树苗,只能仰头看。但现在,又不一样了,祝苗觉得自己一下子强大起来了,要保护他。
但祝苗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他上前一步,抬手圈住项澍的脖子,将他抱住。项澍比他高一些,随着他的动作弯下一点腰,脑袋自然而然地磕在他的颈窝里。项澍睁着眼,瞪着祝苗身后被星光照亮了一点的院子,花开得恬静,他的脸侧就是祝苗搏动的大动脉,一下一下,略快。
项澍闻到了祝苗身上的味道,洗衣粉和咖啡混杂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他还感觉到了体温,灼热的,他几乎要被烫到了,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因为自己浑身发冷才显得祝苗如此炽热。
以前,近乎自虐式的,他经常翻墙进来,隔着小院子去看。
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浑身血液凝固,浑身发冷,刚刚也是,他整个人都僵了,无法思考无法行动,他压根没有凑过去看,但他心里很明白祝苗会看到什么。以往见过的场景自动就在他脑海里回放,风停了,虫鸣声也静了,连树梢的叶子都止住了摇曳。
但神奇的是,就在祝苗敞开怀抱迎上来的这一刻,项澍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重新流淌。
他感觉到了祝苗的心跳和体温,风重新拂过树梢,虫继续鸣叫。
好神奇。
他们仿佛互相支撑一样地抱着,不知道抱了多久,呼吸声一下一下,平稳得像潮汐涨落。
“好像有人来了。”祝苗小声说道。
远处的确有手电筒的光在到处照,祝苗忙牵着项澍的手,猫着腰往回走。来的时候是项澍带着他,现在轮到祝苗带着他往回走。他们回到刚才翻过墙来的地方,这回轮到祝苗一下子翻到了墙头上,他盯着远处的逐渐靠近的光,有些着急,朝项澍伸出手,小声道:“哥,快来。”
项澍突然又想起那天在学校里,揍林周的那一天,祝苗也是这样,跨在墙头上朝他伸了手。
祝苗见他不动,差点急得再次翻了下去,幸好项澍马上抓着他的手翻上去了。俩人顺利地翻过墙头,回到了疗养院的正门,摩托车还停在原处,时间只过了一小会儿,但无论是项澍和祝苗,都觉得好像过了好久好久。
项澍推着车到大路边,祝苗跟在他旁边,嘟嘟囔囔地小声说话。
“你以为这样就能甩掉我啊,你都没给我把事情说明白。”他絮絮叨叨地说道,“哥,你妈妈这样我也觉得很难受,但是我怎么会因为这样就不喜欢你啊。有病的人就不能被喜欢吗?那以后搞对象先去做体检好啦……”
“再说了,我也不怎么样啊,你看我又没有钱,成绩也不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但你不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