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佳节,又是醉酒,晋王声音难得温和,“你肚子大了,还是不要走太远,当以身子为重。”
温孺人笑着点点头,乖巧的从善如流道:“多谢殿下关怀,妾身知道了。”
她看着晋王的汤越来越少,便唤宋嬷嬷再去庖房走上一趟。“这是陛下送来的活翡翠,养得很大了,便让下人炖了做成药膳。”
晋王手一顿,“陛下送来的?”
温孺人笑道:“陛下送来了许多东西,对您很是看重呢。”
晋王嗤笑,能不看重么?把他王妃都给拐跑了。幸亏他和王妃刚成婚时,看她一脸丧气不是很感兴趣,一直没处出什么感情,不然兄弟俩怕是要为一女子反目成仇,这样想想,他就觉得自己是难得的善人,做了天大的好事。
连带着药膳都多了几分滋味,慢悠悠地吃完肉,又喝了几口汤,才端起茶杯喝了温茶。不多时,身上便有些燥热,却也没放在心上。
温孺人轻声道:“眼下妾身这肚子也不小了,不知王爷为这孩子可有取名?”
晋王一愣,他娶温孺人进门,不过是瞧她可怜,一时心软。一个怀了继兄孩子的女郎,若无他伸手,怕真的五路可走。加之太后越是反对,他越是坚持,最后竟真的迎进府来,但现在也成了一笔烂账。尤其是一想到还要上玉牒
他虽喝了解酒汤,脸上绯红却一直未消,头有些酸胀,便草草按着穴位轻揉:“你有什么喜欢的,到时候都写下来,然后再选。”
温孺人心中不悦,面上却仍是笑,“妾身都听殿下的。”
晋王点点头,心中莫名有些燥热,便打发了温孺人。她怀着孕,故而走得不快,快到门槛时,回头定身,却见晋王退下外衫,里衣系带松松散散,露出底下雪白的皮肤。
她心中一跳,看向宋明,见他面不改色地唤人将食盘端了下去,又有些不确定,想了想,便轻手轻脚地站在窗下候着。
宋明灭了几盏烛,他手里的活是没有定量的,只要晋王在府里,他基本上都是贴身伺候。这会儿也是如此,净手后便坐在榻前的小台矶上,准备守夜。
宋明捂嘴打了个哈欠,刚想调整下姿势,便被晋王一把拽上了床榻。
他不知何时将里衣脱了,只留了垮裤,关节都透着粉。
宋明猛然一瞥,眼睛都有些晕,慌忙移开视线。皮肤相碰,他察觉到对方身上皮肤滚烫,心下一惊,握住他的手腕,沉声道:“殿下,您怎么了?奴婢去请奉御。”
晋王不说话,心中有种蓬勃愈发的燥热,他小声道:“我吃了活翡翠。”
宋明微微一怔,活翡翠怎么了?他想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这所谓活翡翠的功效,一时有些面热,“殿下,奴婢送你回宋孺人那?还是去香阁?”
他想着温孺人怀孕是不能伺候的,后院有身份的也就只有宋孺人,还有一些就是养在香阁唱歌跳舞的女姬。
晋王脸色一冷,“你为什么总是惹我生气呢?”
宋明开始回想,他十七八岁的时候,性情也是这般阴晴不定么?就心里也憋着气,很想发火的那中,但他心里想着这是主子,这是主子,便将那股气压了下去,“那奴婢去给您备水?”
晋王气笑了。他为什么总是生气,因为那场床事过后,宋明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是那副样子,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在那辗转反侧,自然心理很不平衡。
仲夏石榴花开得正盛,开得明艳,温孺人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脸色麻木。良久,才动了动发麻的脚,半压在宋嬷嬷身上,被她扶着出去。
回了院落,宋嬷嬷小声道:“您没事吧?”
温孺人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早有预感。”
所以说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她靠在凭几上,“殿下还年轻,我又有孕,他们这样倒不碍事,反正总是有人要伺候殿下的。”
宋嬷嬷松了口气,“您这样想便好。”
“嬷嬷你还以为我想不开是么?”温孺人嗤笑,“他又生不出孩子,即便得宠,于我们也是无碍。”
情情爱爱终是小道,对她们这些后宅讨生活的而言,生存和利益才是首要之事。
她反倒睡得更香了一些。
又过上几天,城外传来了晋王妃殁了的消息,太后听闻此事,当场在殿中昏倒,坊外流言四起。
张娘子拎着一筐杨梅送与徐氏,说是娘家那边种的,闲谈之中聊起此事,语气之中还有些唏嘘,“这位王妃也是命苦,府里进人没多久就没了孩子,现在连命都没了。”
徐氏发怔,猛然听到自己的死讯,还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谈不上什么难过,就觉得很平静,很平静。即便上辈子那杯毒酒,她也只是感觉到阵阵疼痛,还来不及多想,很快就没了知觉,那是生命的凋零。而这一次,是存在意义上的凋零。
她的家人,朋友,都会因为晋王妃的消息而消失。
徐氏微微垂头,捏了一颗杨梅,“王妃殁了,也不知这丧事该如何办?”
“天热,肯定急着下葬。我刚从坊市回来,听说晋王的岳父,英国公的二房郎君,直接冲到晋王府,把打了晋王一顿。”
杨梅“啪”地一声掉在案桌上,徐氏神情有些茫然,“你大概听错了吧,晋王妃的阿父,与她关系只是一般。”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