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麻袋扔下的明军士卒扭头就跑,当然,在回去的过程中又是遭受了好几轮打击。
在他们回去之后,早就准备好的第二队府军前卫和金吾前卫的士卒又是抱着麻袋出发了,等待他们的,是一段惨烈无比的死亡之旅。
阵型越密集,就越是利于城墙上的女真人进行杀伤,自身的损失就更惨重,作为打老了仗的两位大将,贾鹤年和万世成都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把部队分成了两个梯队,第一队完了第二队出发。尽量把阵型给拉的散乱一些,也可以有效的减少伤亡,而且也可以给士卒们更多的休息时间。
万世成和贾鹤年对撤下来的士卒的伤亡进行了统计,伤亡结果让他们心痛如绞,这一个短短的来回,两卫战死八百余人,重伤二百余人。
也就是说,这一个回合,就让一成的士卒失去了战斗力。
“啊!”贾鹤年从胸口中挤出来一声恶狠狠的闷吼,他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大腿上,道:“老万,这样下去不成啊!天知道这护城河要多少次才能填满?只怕把咱们这些人都搭进去也填不满啊!”
万世成也是一脸的烦躁,他们戎马半生,打生打死的见的多了,却从未打过这么憋屈的仗,干挨打还不了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被杀猪宰羊一般斩杀。
但是却也没有办法,既然奉了军令,那就只有一门心思的弯成,要不然的话,要落地的,是他们的人头!
他惨然一笑:“没有办法了,等咱们两卫的兵马都拼光了,他也就没话说了吧!”
时间一步一步的在推移,半个时辰的时间,快要到了,而在的金吾前卫和府军前卫数万将士的拼死奋力之下,护城河其中一段,已经填上了一个长约百米,宽约十五米的土坡,还有五米的距离,就能够到达对岸了。
而付出的代价就是,府军前卫和金吾前卫两卫加起来,死伤超过了五千人!
这还仅仅是在开战之前啊!
大明北征军连喜申卫的城墙还没摸到呢,就已经死伤如此惨重。
如此惨重的伤亡,不但是贾鹤年和万世成两人心中滴血,就算是在大车上观看的众位大将都是眼皮子直跳,心中忐忑无比。一个护城河就如此之难填平,他们已经可以预见到了,在这喜申卫城下将要发生的,定然是一场惨烈无比的拉锯战!
徐鹏举忽然伸手,狠狠的一片面前纯金打造的拉杆,把众将都给吓了一跳。
只听徐鹏举寒声道:“若不是连子宁押送后勤辎重的后军迟迟未至,延误战机,我军没有床子弩,投石机等强力机械,士卒何至伤亡至此?次獠,当真该杀!”
这话说得众人都是不由得撇嘴,心里暗骂这位徐大帅真不是东西。
整个北征军的后勤辎重,所有的投石机、床子弩等远程攻击的巨型机械,以及鹅车、楼车、云梯等攻城的器械都是武毅军押送的,如果这些器械在这里,士卒伤亡定然可以减弱不少。如此说来的话,攻打喜申卫伤亡惨重,确实是有武毅军的责任。但是问题是,您徐大帅老人家当初把武毅军撇在一边儿硬是不给他们功劳可捞取,大伙儿看在眼里,心里也都雪亮!好么,现在人家武毅军识趣儿的很,根本就不来掺和这档子事儿,您又怪罪人家?
再者说了,现下武毅军距离大军这么近,一个条子就传过来了,再打不一样?分明就是要罗织罪名,还做的这么冠冕堂皇。
什么东西!
不过大伙儿都已经知道徐鹏举的姓子,自然是无一人敢于说话。
徐鹏举扫了大伙儿一眼,满意的点点头,扬声道:“书记官,记录,本帅要上折子弹劾连子宁!”
“兹有武毅军总统连员,身负押运后勤辎重之重任,行动迟缓,未能及时到达,与大军相汇合,致使战机贻误,我大明士卒浴血奋战于喜申卫下,却因连员之故,器械并无一具,唯有以血肉之躯奋力死战,以报朝廷,以报君王。连员此举……”
话音未落,却是听到轰然一声巨响,如同万马奔腾一般的声音瞬间淹没了他的话,众人都是惊讶的向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看去。
却见护城河中本来已经垒出来的那一大块河坝,现在已经是消失了大部分,只有靠近南岸这边,还有孤零零的三四米宽的存在着。
原来这护城河并非是死水,而是从松花江中向阿速江挖掘的一道宽阔的沟渠,而松花江水量大,水位高,所以水流是从西向东流动的,因着这里是松花江和阿速江汇聚之所,所以水量很大,流速也很急。二十米宽的护城河被压缩到了五米,无形中形成了一道有缺口的堤坝,这就导致堤坝西边儿的水量不断的增大,水位不断地提高。终于,只是由麻袋构成的堤坝再也无法承受压力,被轰然冲垮!
徐鹏举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贾鹤年和万世成对视一眼,都是看到对方面色如土。
适才那个堤坝就已经是用人命生生堆出来的却被冲垮了,又如何再筑起一道堤坝来?难道真要在这里把两卫给拼光?
这时候,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之前两卫的士卒之所以能够在那样惨重的伤亡下还能坚持向前冲,就是因为他们心里存了一个信念,我们能够填平这道护城河,我们能够完成军令!我们可以为身后的袍泽开出一条阳关大路!
而在堤坝被冲毁的那一刻,一直让他们坚持下去的信念,轰然崩塌了!
一些正在冲锋的士卒发一声喊,便是丢下手中的麻袋,向着自己军阵的方向跑回去。
大明朝北征军的逃兵,终于是出现了,而且还是在以精锐善战著称的京卫之中,还是在京卫中都出类拔萃的金吾前卫和府军前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