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仗弄得何霜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叫我何霜就好。”
镇长闻言哈哈大笑,“方家兄弟是方村这一辈年轻人中武艺方面的佼佼者,我敢说镇上与他们同龄的青年男子,没几个是他们的对手。”
“花拳绣腿的功夫而已,镇长大人过奖了。”两兄弟里脸稍微瘦长一些的说。
“实至名归,不算过奖。何姑娘想必对我们镇上不了解,方村是武术世家,这个村的孩子三五岁便开始受训,外练拳脚,内练气息,你方才见他们飞檐走壁,都只是基本功。”
何霜微笑点头,适时露出欣赏和钦佩的表情。
“父亲,”元轸低声道,“该开饭了。”
经元轸提醒,镇长似是这才想起还有饭要吃,只听他大声对着厅外喊:“热菜可以传了,再拿两壶好酒。”
虽然之前已经见识过元家的富贵,听到“好酒”两个字,何霜还是来了些始料未及的劲头。在舟口镇这么多天,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酒”这个字。
佣人很快送来酒,镇长当先摘掉瓶盖,浓烈的酒香瞬间溢出,镇长一脸自豪地拿起酒壶道:“镇上百姓的田地大都种的是稻子,高粱少种,也就我家,为了酿这口酒,地里还能见着高粱,来,何姑娘,尝尝我元家酒。”
何霜酒量很好,白酒尤其擅长,往常和客户喝酒,她总能扛到最后。可眼下这情况,镇长分明在扮猪吃老虎,没准想等酒过三巡之后,问她打听暗门的事情。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立刻推托道:“真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镇长闻言果然假意露出不快之色,眼见着马上要说出经典劝酒辞令,何霜及时松了松态度,“就喝一点,感谢镇长先生连日来的照顾。”
“都说了不许这么见外。”镇长忙给何霜倒酒,幸而元家酒杯小,在何霜半推半就之下,一杯酒倒满也就两三口。
后来的饭间,何霜时刻不忘扮演不胜酒力的弱女子,一顿饭吃完,镇长和方家两兄弟喝得酒酣耳热,就她还面不改色正常得很。
“何姑娘可别小看这两位方家兄弟。”何霜精湛的演技下,镇长大约以为何霜已然三分醉意,终于开始说正t经事,“我听闻你与徐元礼去了桃林、河道,也去了东山,想必是为探查暗门。东山危险,举镇皆知,若姑娘信得过我,大可找方家两兄弟陪同护送!”
何霜笑着打哈哈,“多谢镇长先生好意。”
“你上回同我说的合作——”
“父亲,”元轸及时打断镇长,“我先送两位方师父。”
他的话引起镇长注意,只见镇长略略思忖了片刻,似是明白过来元轸的用意,于是转而对方家兄弟说:“对对对,我与何姑娘还要谈些私事,就由元轸送你们了。”
方家兄弟很识趣,早在元轸说话的时候,两人就已离座起身,镇长话到,他俩直接拱手告辞了。
何霜见元轸一路妥当地引两位客人离开,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看来元家这张酒桌上,不止她一个清醒人。
元轸离开时,一并屏退了佣人。
元家会客厅转眼间只剩何霜和镇长,镇长是嗜酒之人,周遭静寂之后,他默默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叹了口气,道:“姑娘今日似有心事,浑不似前日那般直率啊。”
这话一出,何霜当场想否认,转念一想,确实没必要在老狐狸面前装象,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是有心事。”
“可否说与我听听?”镇长笑容和蔼地说,“只要你还愿在这镇上多待一日,便尽可相信我。姑娘有所不知,昨日论道,我可是唯一那个力保姑娘在镇上留下的人啊。”
尽管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何霜还是有些惊讶,可能是这惊讶里多少带了点失落,被镇长一眼识破,只听他又说:“元礼确是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可他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在镇上行事都要听老先生的,自己作不得主。昨日他提到姑娘风寒之症需一些时日修养,可风寒不是不治之症,不但舟口镇能治,那边必定也能治。这个理由,留不下你。”
何霜不语,她记得昨晚徐元礼从镇上回家时的反应,知道镇长说的是实情。
“姑娘前日在这里与我提过合作,还说到一个什么权……”
“独家合作权。”元轸的声音自厅外传入,何霜抬头看他,见他步伐轻盈地掀起月白色长袍下摆,跨过门槛进入厅内,端的是玉树临风。“何姑娘提到的三个合作条件,第一二点家父都能满足,第三点还得靠姑娘补充。”
镇长满脸骄傲地看着儿子落座,转对何霜道:“现如今这镇上,唯一能对抗老先生、帮姑娘留下的,只有我。”
“还有一辰、一帷两兄弟,他二人武艺在镇上数一数二,若去东山,他们比徐元礼更能护姑娘周全。”元轸补充道。
父子俩配合无间,一个接一个地甩出优惠合作条件,使何霜有些恍神,如果徐元礼没有能力帮她留下,镇长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比起镇长家的酒宴,徐元礼家午饭结束很快,蒋斯微饭毕率先告辞,他还要赶去给镇长家耕田以便接下来春种,他需要这份长工换取镇长家才有的釉药原料,徐致留在徐元家等东南。
蒋大夫和徐元大夫难得遇上一个没有病人的春日午后,夫妇俩饭后相约了去河岸散步消食,家中一时只剩徐元礼和徐致,两人一同收拾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