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匆匆走完这一生,似乎离开的理所当然,连最亲最近的人也没发出“她想活着”的声音。
傅忘生从越野车上下来,除了他,郑凡居然也在,他们两个明显认识已久,郑凡一口一个“哥,傅哥,老板”的喊着,比在酒店时还要亲。
赵浅拎着行李刚走到寺院门口,眼睛晃了一下瞬间扭头——
傅忘生好似什么妖孽修成人形,不招摇过市不舒坦,强占山路的越野车就罢了,他还搞出十米长的大红地毯和led灯牌。
大白天的,灯牌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上面一共四个字,“有缘有分”。
“……”赵浅扭头之后想了想,抄起行李箱冲着傅忘生的狗头拍了过去。
为防误伤,郑凡抱着灯牌缩到了寺门后,心想着,“我说什么来着……人太高调是会翻车的。”
大概纠缠了三分钟,赵浅就认清了现状,这位姓傅的扁毛孔雀并不好对付,还似有受虐倾向,你越打他,他越觉得你是投怀送抱,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简直是流氓里的至尊,还好意思说绅士。
傅忘生也不冤枉,他躲开赵浅的行李箱,嘴里还不忘接一句,“美人体力真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艹,”郑凡骂,“骚不死你。”
“你怎么到这儿来的?”三分又三十二秒,赵浅坐到了越野车里,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粥,一边喝一边问。
因为斋房里死了人,地上的血渍都没清洗干净,所以暂时封禁,大部分的人又在此之前吃个半饱,只剩下赵浅这个赖床的至今饥肠辘辘。
“喏,这个。”傅忘生挨在他身边,座位放了下来,几乎呈一百八十度躺着,因为五官立体的原因,林间阳光在他眼角嘴周留下阴影,有那么一刻显得非常严肃。
傅忘生递给赵浅的是一张纸,纸上字体跟老住持的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连笔没那么严重,纸张上还有明显的折痕与污迹,边角磨损厉害,虽然保存完好,但一看就是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的东西。
这张纸上还有赵浅的名字,并指明了寺院地址,怪不得傅忘生找来的这么快。
“……”赵浅是个以脑子和高科技谋生的,实在无法承认预言和神学。
“你不必觉得困扰,”傅忘生笑了笑,“地铁中风云诡谲,即便是我也不敢保证百分之六十向上的安全率,如果下一站死了,就不必想这些陈年往事与你我的关系了。”
赵浅干巴巴地为他鼓了两下掌,奖励傅忘生的乐观。
随后,赵浅又听郑凡吹了一通他的“傅哥”,差不多了解傅忘生是从小进地铁站的,那时他不过六七岁,也是地铁站目前为止已知年纪最小的乘客。
“那就难怪养出这么扭曲的性格了,”赵浅想,“原来是妖魔鬼怪奶大的。”
他喝着人家的粥,还不忘磕碜傅忘生。
“我看你拎着行李……往秋天过,老住持受不了冰块镇山,决定将你赶出来了?”傅忘生依旧嘴上不积德。
比起在车站里,他此时好像更为鲜活,也更喜欢逗赵浅。
傅忘生骨节分明的手指敲着方向盘,打着哈欠又道,“我两因为破坏站点规则,即将被遣返一站,收纳遣返者的站点虽不一定难,不过一定要防。”
傅忘生笑道,“可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我似得,只犯这么点小错误。”
“……”搞死所有npc,扶持自己人上位是小错误?
郑凡不是很懂他老板的思维模式。
鉴于赵浅现在无家可归,傅忘生提出跟他回家研究地铁系统时,赵浅也没打算拒绝,在市中心租他一间卧室远比在深山老林里方便,更何况傅忘生看起来着实财大气粗,粥都比寺院中的当饱。
赵浅毕竟是个实干主义者,他将行李往车后座一扯,“走吧。”
从寺院驶出,还要近四个小时才到了热闹的市区,这一路上郑凡的嘴没有闲着,跟抹了蜜糖似得一遍遍夸赵浅胆子大,直到将打盹的赵浅啰嗦烦了,睁开淡棕色的眼睛瞥向他。
赵浅这个人并没有太多不近人情的地方,但眼神却不同,就算是夏末暑气未尽时,也好像难以化开的冰川,当中刀锋林立积雪数寸厚,干脆将自己与旁人隔开千万里,孤独的半点不给余地。
赵浅这一眼是能杀人的,奈何郑凡心肌肥大,他以为自己纯粹是话题挑得不对,又在傅忘生的引导下,开始重新普及关于“地铁系统”的知识。
“赵哥,你还不知道吧,有些站点是可以抽签的,就是那种和尚庙里求吉凶的竹签,还分三六九等。签要是抽得好,过关的可能性相对会高一点,不过双方同意的情况下,抽来的签可以交换,命运也能交换,偷来的却没什么用。”
郑凡天赋异禀,百八十个字接连吐出不用喘气。
赵浅这才有个稍微感兴趣的样子,没再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开车的傅忘生仿佛太阳穴上长眼睛,他见赵浅难得对什么感兴趣,便吹了声轻浮的口哨继续道,“站点之前大概率是会抽签的,有签在手无论好坏都会增添不少乐趣,你兴许会喜欢。”
“……”赵浅似乎轻微笑了笑,郑凡作为一个正常人,瞬间觉得羊入虎圈格格不入。
除了抽签的规则,赵浅还全方位的了解一番站点的苛刻无情,概括来说,整个地铁系统遵循三条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