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只着一件薄薄的罩衣。
青丝如墨云,洋洋洒洒披散一身,寝衣与来时所执的华扇已不知所踪,并未走光,甚至可以说她没有任何一丝不该暴露的肌体暴露在外,但透过那黑色的纱绸,可以清晰窥见其下必然不着寸缕,她的身姿又极为慵懒随意,款款而行的时候,那完美无缺的根本不能为罩衣遮掩去一分风情、一缕妖娆。
举世盛传天极道魔后饮月媚术天下无双,一颦一笑无人可挡——魔后如何暂且不论,眼前所见的人却足以叫人刷新所有关于“美”的认知。
原来苍白娇弱也出落这般叫人惊心动魄的绝色,原来弱水至柔也能流露出这般魔魅动人的风姿。
然而,明明有着叫人几近窒息的美貌,但却叫人压根不敢多看一眼,只觉得那每一分美都渗着毒,灿若光华的人,浑身都蒸腾萦绕着无形的浓重的毒雾。
为那双柔软带笑的眼瞳注视,就像是水作的软刀子刺入血肉,被轻易窥探至隐秘心思的慌张感如影随形,遮掩自己的心脏还来不及,又如何去窥伺别人没有遮掩的身体。
莫竟衡本来想问大国师那一剑,但此刻捂着喷血的鼻子虚弱得什么话都忘记了,满脑子浆糊,哆哆嗦嗦地问:“大国师……做了什么?!”
他真觉得都逼得大国师用剑了,唐大小姐定然凶多吉少。
甫一看到完好无损的唐千叶出现时他还很惊讶,但马上就被她此刻的模样给吓得不能思考了,他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大国师声势浩大的一剑直接将整个绝命渡都惊醒,匆匆赶来的高手不计其数,但这些人还未进入镇宝阁,就见又一道剑光自眼前划过,弧形的刃光在飞檐之下绕了半圈,披散了上方束着丝帘的绳子,于是轻薄遮光的丝帘如落鸟一般飘散着落地。
极美的场景,却因为那剑光中蕴含的森凉杀意叫所有人一时之间纷纷镇在原地,不敢再进一步。
宫阁主出了一剑。
视野遮蔽,并不能看到另一侧缓缓步入镇宝阁的身影。
千叶对着阴影中的人微微一笑,并未回答莫竟衡的问题,只是请祺老在此稍候,便抬步走向了厅堂正中的楼梯。
穿过环形的走廊,直奔最里侧的露台。
白衣似雪的公子拢着袖子立于栏杆前,兴致缺缺,百无聊赖的目光懒散地投于绝命渡口的石墙外,仿佛那黑色辇车的离开也带走了他所有的乐趣。
今夜的漠北乌云笼罩,并无月光,而这轮人间的新月却有着更为华美更为纯粹的美。
“桑先生。”千叶低低唤了一声。
医圣循声回头,看到来人便笑了:“原来如此。”
徐缓的声音带着笑,他转过身,连素来讥诮含讽的眼神都带出极浓的满意之色:“我终于明白,何谓奇凤蛊女——据闻,奇凤一族虽说敬蛊神,却从未将蛊女视为尊崇的存在,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原来,那些所谓的蛊女只能称作工具,并无自我,也无个人意志——可你不同。”
他满目都是狂热:“一个有着独立思维独特人格且并不为虫性左右的蛊女,若说是‘蛊神’也不为过!”
桑先生哈哈大笑:“竟然能扛过那老妖一剑,无怪乎他会对你感兴趣了。”
千叶默了一下,将大国师称作“老妖”,这可不仅仅是一丁半点的不尊敬,即使大国师确实堪称一个活了很久的老妖怪。
所以桑先生究竟是什么身份——虽说他对于一切都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眼神,但那副高傲之姿即使在面对着大国师也半分不让,这就叫人费解了。
千叶对此十分不解,所以也就真的问出了口:“桑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俊美犹如天神的公子微微挑了挑眉,仍旧是初遇时一般的回答,但这回自我介绍时加上了他的全名:“神仙谷,桑薄言。”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