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渐近,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连日的春雨下个不停。整个后宫都笼罩在春寒之下,就连永巷那点初初冒头的嫩芽,好似都活得无比艰难。
宛姝正在宫中品茶,只见小牧子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溜烟似的跪在地上,急道:“娘娘快去看看吧!流云殿的主子要生了!”
听闻潇月即将产子,宛姝慌忙将手中的茶放到桌案上,急匆匆地来到了流云殿。
殿外容浔正焦急地等待着,宛姝忙走过去,还未问出话来,突然传来一阵哀嚎。
——是潇月的声音!
宛姝的心下意识地一紧,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仿佛带了回到生璟琰的时刻,她心下不由得烦躁起来,来不及向容浔请安,只径直走进了殿中。
只见潇月脸色变得铁青,吃力地蠕动干裂的嘴唇,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张着双手仿佛想抓住什么东西。
“月儿。。。”宛姝上前抓住那双玉手,和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姐姐。。。”潇月费力的张开嘴唇,发出的声音沙哑且苍白,“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月儿是有福气的人,你一定要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璟琰还等着唤他四弟呢。”宛姝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虽语气平淡,可眼泪却不由得打湿了被褥。
潇月并未回复,她整个人已经神志模糊,游丝般的呼吸。
宛姝瞪大了双眼,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呵斥道:“太医呢?太医呢!本宫要温良媛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个孩子,若不能,本宫便回了陛下,打发你们去慎刑司做苦役!”
“娘娘息怒。”为首的太医额间已冒出细细丝汗,只慌张道,“温小主母体孱弱,受孕期间又因忧思的缘故导致孩子一直出不来!”
“本宫不管那些,只要温良媛母子平安!”
“是。”
宛姝回头不忍地看过去,潇月的样子好似一柄刀子,一下一下剜着宛姝的心肺。
她不知道为什么初入宫那样温婉谦和的女孩,那个在长廊下抱着琵琶弹奏的蓝衫女孩,为何如今会如此狼狈地躺在榻上嘶喊着。
宛姝想着,似乎觉得空气都凝固了,只盼望时间停止,她不想去面对任何选择或者是悲伤的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婴儿啼哭声将宛姝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只见侍女抱着婴儿,而潇月却满头大汗,眉头紧锁,痛苦的啼嘘着。仿佛是从她灵魂深处艰难着一丝丝地抽离出来,就连灯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月儿!”宛姝连忙坐过去,挽起她的手,随后轻轻为她拭去额头的汗珠,柔声问道,“觉得怎么样?”
潇月脸色还是惨白得紧,颤抖的声音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缓缓道:“姐姐。。。很好,孩子呢。。。?”
“孩子在呢,我刚才看了一眼,很像你。”宛姝笑道,“陛下马上就进来看望你。”
话音刚落,只见澜泱与容浔缓步踏入正殿,澜泱强忍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地涌了下来,右手紧紧地捂住心口,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大好的日子,姐姐哭什么呢。。。?”话还未说完,潇月便晕厥了过去。
宛姝为潇月盖好被子,收拾好一切转身微微行礼,道:“陛下也守了一夜了,回去休息罢,这里有臣妾与澜姐姐呢。”
容浔皱起眉头,眼神中裹着很多情绪,缓缓开口道:“朕曾经亏欠月儿太多,只盼以后能稍作弥补。”
“陛下的心意,想必温良媛会感受到的。”宛姝安慰道。
随后容浔拍了拍宛姝的肩膀,道:“有你,朕心甚慰。”随后便在李安衡的搀扶下走出了流云殿。
目视着容浔离开后,宛姝长长地叹息一声,连这叹息都透出些许局促与慌乱来。
待潇月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只见宛姝趴在她的床边,她有着一双令人心动的眼睛,就算闭上也丝毫不折损她的美丽。而澜泱睡在贵妃榻上,安静的宛如一个天使般,看到这一幕,潇月不由得瞬间红了眼眶。
她挪动着身子想要起身,宛姝却马上回神,担忧道:“可有什么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