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明公子,在下已然获知她并非阁下的结发妻子,为人妾者,挚友互赠亦是常理中事。”
明清寒黑眸扬起,“她不是妾。”
南宫惑面色稍窒,笑道:“阁下的意思是不能小王所愿么?”
“王爷贵为皇亲,理当约束自身,为百姓楷模,这等强夺民妻之事,也屑做的么?”
“小王何曾强夺来着?小王救你举家近百余口性命,抵不过一个君忘忘?”南宫惑脸色缓和,语气也变得悠闲,“小王很少对某样东西一眼看上,所以好心与阁下打个商量,阁下可有意割爱?”
“忘忘她——”
“忘忘她不是一样物件。”阎觐道,“由不着别人推来送去。”
南宫惑讶然:“阎堡主,小王没有听错么?这话由你嘴里说出?”
“王爷,若王爷有意延续之前的合作提议,在下会鼎力相助王爷成就大事。若王爷另有意向,在下相信凭在下与明公子的实力,依然可以保住明家。”更保住忘忘!
“保?怎么保?任你们如何了得,可晓得民不与官斗,地不与天争?这天下,有谁的势力大得过天家?你们——”
“王爷(王爷)!”
两声沉喝异口同气,一清雅俊逸,一阳刚俊美,两张不分上下的出色颜容,有拼出一切的决绝狠戾,那一刻,南宫惑不再怀疑,这两人联手,摧山移海亦非难事。盟友与敌人,一念之间,他岂能错算?
“哈哈……好,好,两位果然是真性情男儿,小王喜欢得紧呐。不管两位与那位君忘忘姑娘之间有何纠葛,想来眼下已不需要小王这个裹乱的角色。小王是爱花人不假,却绝不是摧花手,对自己喜欢的事物从来只会珍惜呵护。忘忘姑娘这朵名花,就看二位谁有福折获了,哈哈……”
阎觐、明清寒四目相交,又各自移开:时候未到,且待这纠乱过后。
“二位,我们该起身了罢。”
起身,前方,正有一场风云相待。
第四卷 第六章(上)
一场风云起,世间人扰之。风云呢,当真是一场变幻莫测的风诡云谲。
杨柳城,作为四通八达的江南重镇,由来,最令杨柳城人引以为傲的,是出了一家富可敌国的一族明氏。是以,明家的一切,一直为他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且乐此不疲。但兹昨日始,目睹过那幕在他们眼前上演的惊变全剧,他们更能确信,于今以后,他们有一阵子的话题,更加难离明氏及相关种种围绕。
昨日,裹进风云里的每人,每事,每情,每景,甚至每一片枝叶,每一粒微尘,在在都令人惊诧,震撼,乃至品咂良久,回味无穷。
原本,能看到传说中的朝慧公主的天姿凤仪,已属平生之幸。继尔,大人物相继登场,令这群生于斯长于斯抬头见天、低头见水的江南民众目不暇接。
先是,昔日随先皇南征北战、战功赫赫且将当今天子推上宝位后退隐民间的广平王,与朝慧公主同掌朝政大权、角逐皇位的义王南宫惑先后出场。继尔,垄断整个北方畜牧、米粮、河陆运输的北方第一堡堡主,因赴外省商务得以脱避官府搜捕的明家公子,唱一出南北霸主大汇合。围了几千人的广场,因为凭天而降的震撼过多,以致从头至尾,不见聒噪喧哗,唯闻不时冲起飘过的气息波浪。
初始,京城刑部先将证物呈上,即为那两箱自明家库房搜罗出的暹罗贡纱。朝慧公主嬷娘取出一疋拿在公主眼下,恭请凤目亲检。
确属宫廷贡品无疑后,“公审”正式启幕。
明老太君、明少夫人及一干下人仆役提上堂来,杨柳城老少见到心目中的慈悲佛爷虽少有清减但无形神折损时,皆松下一口气息。
案情重大,牵涉甚深,公主亲为主审。而明老太君不愧是明家商业的奠基及开拓者,凭公主有实有据相诘,她均有节有理相应。看过作为证物的贡纱,答曰:“莫说草民之家家向来遵守法纪,从无作奸犯科之举,遑论这等诛灭九族的糊涂事。更有,草民在商言商,万事利字当头,这暹罗纱为皇家贡品举朝皆知,老身纵然愚昧,亦知其无法成为商家财源,劳命伤财之事,岂是商人肯为?
自然,有理无据亦枉然。是以,朝慧公主虽未疾言厉色,仍言辞含锋。正当此时,阎堡主、明公子同时现身,交上了栽赃明家的地方商户,但该商户虽供认不讳,台下却当即有人指出其所说的下赃时分正大醉春楼,何来投赃陷害的时间?公主即诘其可是指使了旁人,商户吞吐中说出爱妾芳名。公主责人提捕,商卢却报说爱妾自投赃后即不见返家,下落不明。
“你所说疑犯亦无法到场为证,你本人亦不具作案时间,口说无凭本宫如何判你真伪?这明家在地方上颇有声名,本宫又焉知你是不是与天借胆,替人受过?明公子,你可知罪?你明知明家犯事,不管实况如何,当应及时投案不?你非但潜逃,且妄图找人代罪,这罪上加罪,你可担承得起?至于阎堡主,你……”
阎堡主迅即回言,所复令诸人中大起抽气声:恶商之妾原为阎家妾室,不守阎家家规私逃在外,非但擅嫁他人,更知明家与阎家交好,起了陷害歹心,现这恶妾已抓拿在缚,但请提讯。
恶妾提上,坦承罪行。公主叱问其害人因由,恶妾方待诉说,忽一声“义王爷驾到”,令案审暂停。
长相尚得上贵气英伟的义王言曰他私访民间,偶闻朝慧公主莅此,特赶来一叙,不想适逢这桩惊天大案,正好做个旁听。不料才一落座,忽见那呈堂贡物,讶然道:“它们何以出现在此?看这上面的印鉴,该是为兄于三月前赏给广平王爷的那批暹罗纱,广平王叔,你可是嫌弃小侄的礼物粗糙,何将它们这等错待?”
广平王当即微怔,紧步过去细看,当下惊呼:“竟然真是它们?!我是老糊涂了,听诸位一直说它是那批遭劫贡物,小王也不曾留心。各位请看,上面还有义王当时将之赏赐小王时在每疋纱一角盖下的私人印鉴。义王爷息怒,小王岂敢对义王爷的赏赐不敬?只是,小王擅自做主,自义王爷赐予的五十疋纱中取了一半当作贺礼送了明府老太君,可……这这这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嘛?”
明清寒上前:“禀王爷,王爷赐物当日,草民知其必贵重不同凡响,连打开也不敢,便将其如珍如宝储放于明家库房。原来,竟是这天家用品?王爷太折煞小民了。”
朝慧公主看眼前一唱一和,冷笑道:“照诸位这么说,还是闹了个大乌龙了?那么耿如环,你坦认的下赃罪行又当如何之说?”
照二人先前的谋划,常如环将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