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溶溶洒在书房的竹簟上。
连棠跪到宽几边,伸手给他看,“只是一道小口子,已经不流血了。”
祁衍望过来,她的手指软糯细长,像面团捏成的,手心的肉粉粉的,手掌部位一条殷红色的划痕,格外刺眼。
他眉心微动,吩咐常福,“拿金疮药来。”
“不用麻烦的,陛下。”伤口已经结痂,连棠觉得没必要上药。
祁衍曲指在书案上敲了敲,提醒,“你现在什么身份?”
连棠蹙眉,不明所以,“御笔学士啊。。。。。。”
哦——
她突然反应过来,眼睛瞬间弯成月牙。
她是皇帝的御笔,手最重要,当然要保护好。
常福很快去了又回,把一罐金疮药搁下后,就悄无声息的退至一边。
祁衍已经拿起朱笔,在呈折上做御批,连棠自己拿过药罐,准备拧开,哪知受伤的那只手一使劲,痛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祁衍眉峰一紧,搁了笔,从她手中拿过药罐,旋开,又用帕子静了手,掌心向她伸过去,“手拿来。”
连棠犹豫了一下,慢腾腾把小手叠进他的手掌,一股温热隔着皮肤渡了过来。
祁衍用小指的指腹沾了药膏,一点一点抹在伤口上,他的小指已经是最软的指头,可连棠还是能感受到薄薄的粗粝感。
这是一双有力量的手。
它曾经指挥王师以一敌千,打退了西戎人,也曾握遍万卷诗书,为天下读书人铺筑上升通道。
这样一双足以颠覆大齐政治格局的手,正给她上药。
连棠心尖一颤,垂下纤长的睫毛,细细一声,“谢谢。”
祁衍手下顿住,抬睫觑她,“谢朕什么?”
他声音没有平时那么庄肃,倒带了点明知故问的戏谑。
连棠心里猛然一乱,睫毛轻颤,默了几息才缓缓掀起,“谢谢您给我升官呀。”
祁衍望着她含羞的笑嫣,忘了移眼。
因着参加宴会,连棠化了正妆,脸蛋精致,朱唇粉腮,与平时的清丽不同,今日的她,明艳动人,美的不可方物。
她已经不是当年法恩寺的那个小姑娘,而是。。。窈窕淑女。
祁衍被心底浮现的这四个字吓了一跳,这么多年来,在他眼里,女子就是女子,只是不同于男子的一类人,从未想过在她们身上加诸这些美好的词。
心里一旦有了异样的想法,感官被无限放大,空气中飘荡着如兰的吐息,她脖颈白的刺眼,而叠在他掌心的那只手,仿佛变成了小暖炉,热的灼人。
“好了。”抹好后,他收回手,又把药膏往她跟前一推,淡淡道:“去忙吧。”
连棠只觉得涂药结束的有点草率,并未发现天子的异样,福身后离开。
祁衍余光见那片裙角摇曳着飘走,视线虚置了好久。
他花了点时间把那张面魇从脑中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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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生辰宴之后,宫里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