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郑立勤笑着:“好嘞,我明儿个再来!”
&esp;&esp;再转身,脸上的笑意悄然无踪。
&esp;&esp;什么老货敢对着你爷爷不可一世,这破地方爷以前都不会往这踏一步!来了都担心把鞋底弄脏了!
&esp;&esp;还当你爷爷稀罕那叆叇呢!爷什么没见过啊?
&esp;&esp;他心里叫骂着,再踏入下一家的时候,脸上又绽放了笑容。
&esp;&esp;拿着到手的二百文钱,郑立勤琢磨着要去买点烟丝。
&esp;&esp;父亲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自从那道圣旨下来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就仿佛散了一般。
&esp;&esp;搬到了城北后,每日不是醉酒度日,就是拿吴氏出气。有一段时间还迷上了赌博,好在家里如今一贫如洗的,也没几个给他输的。他把吴氏的嫁妆也输了进去后,就再也不赌了。
&esp;&esp;最近,父亲又迷上了这从西洋进来的烟丝,说是吸上一口就像是到了仙境一般。头也不疼了晚上也能睡得着了。就是这烟丝太贵,郑鹏早花光了吴氏的陪嫁,他买不起了。
&esp;&esp;郑立勤自觉自己现在作为一家扛事的人,父亲的这点小要求还是得满足的。
&esp;&esp;不过指甲盖大小的烟丝,就要了他五十文。
&esp;&esp;郑立勤有点肉疼,但还是二话不说掏了钱。
&esp;&esp;人嘛,总是要有一点追去的,他的追求就是做郑家最中用的人。以前在平国公府,有郑立昀这个世子,显不出他来,只嫡子这个身份,郑立晏郑立昆都比他强。
&esp;&esp;但他也没有放弃过。这不,机会就让他等来了。
&esp;&esp;如今郑立昀废了,郑立晏也被分了出去,就剩个郑立昆,可郑立昆天天出去寻花访柳没了银子还得找他借呢,一声“好哥哥”“好哥哥”叫得他浑身通畅。
&esp;&esp;如今,他是郑家当之无愧的顶梁柱了。
&esp;&esp;郑立勤将装烟丝的小盒子好好贴身收了起来,路过一家卖凉糕的摊子时,他又停住了脚步。
&esp;&esp;他与钱氏这几年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了。
&esp;&esp;自从少康没了后,钱氏就像痴傻了一般,整日里什么也不管。直到去年才好了些,还有心思做起了包子铺。他就想着,两人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再生一个儿子了。
&esp;&esp;总不能活了一辈子死的时候连给摔盆的都没有吧?
&esp;&esp;他记得,钱氏以前挺爱吃凉糕的。
&esp;&esp;花了五文钱,买了一块凉糕,郑立勤脚底生风往家里走。
&esp;&esp;连听到路上的人讨论会试放榜都没注意。
&esp;&esp;会试,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家又没人考科举。
&esp;&esp;直到听到那一句“二十八名,云州郑立晏”时,他停住了脚步。
&esp;&esp;他转过身抢过了那两人手里的抄送,死死地盯着那一行“二十八名,云州郑氏、立晏,字明安;年二十有四”。
&esp;&esp;三房离开了都城,他们知道,去了哪他们不清楚。但名、字、年龄都相同,他的心里升起了一种荒谬的可笑感。
&esp;&esp;三弟会读书吗?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没有先生夸过三弟是读书的苗子。
&esp;&esp;是假的吧?
&esp;&esp;不过是恰巧罢了,同名同姓而已。
&esp;&esp;郑立勤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一进门就撞上了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郑立昀。
&esp;&esp;若是以往,他一定会亲近的上前询问:“大哥今日怎么样了?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以这样弟恭的方式嘲笑郑立昀的残废展现自己才是这个家的支柱。
&esp;&esp;可今日,他全部的心神都在刚刚得到的消息上,把郑立昀撞倒了也只是木然地扶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