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覆雪任着秦尽崖抚摸自己的脸,面上的神情却看起来在纠结挣扎,秦尽崖看他这样子,还真以为自己刚才那番言论惹得姜覆雪不开心了,正要慌忙再解释,就看见姜覆雪下定决心般闭上了眼睛。
“……嗯,我知道。”
秦尽崖愣了片刻,等他回过神来,姜覆雪已经睁开眼看着自己了,那是秦尽崖从未在姜覆雪眼中看见过的波澜。
姜覆雪说:“再等等我。”
秦尽崖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姜覆雪刚才决定了什么,但他没感觉错的话,听到答案的那天应该不远了。
第36章见面
月至高空时,京城有名的茶楼鸿微阁,依旧还有不少客人进出,二层阁楼间传出清雅的琵琶曲小调,对面雅间里的人靠着椅背,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嘴里还跟着琵琶调子一起哼着。
此人正是梁王,而在梁王对面坐着沏茶的人,是秦尽崖。
半个时辰前,姜覆雪刚走没一会儿,一只黑鸟就飞进了帅帐里,直直落在秦尽崖的肩膀上,秦尽崖对于这只鸟的出现并不意外,他收起来在姜覆雪面前那副惯用的表情,熟练的解下绑在黑鸟脚上的信,那黑鸟也不留恋,任务完成就展翅飞走了。
秦尽崖打开信看过一遍便把信放到烛台前点燃,微弱火光在秦尽崖瞳孔中映出,一直到火焰快要烧到他手了秦尽崖才松手把信丢到地上,信纸被烧成了灰烬,秦尽崖就看着那块污渍,过了许久,秦尽崖抬起头又往姜覆雪的位置看了一眼,才转身掀开账帘离去。
一进城,秦尽崖就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秦尽崖没有停留,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里,一会儿在那家店铺前停一下,一会儿再这家小摊前看看,跟着他的人起先还能跟上他,但秦尽崖越往京城中心走去,人流越是拥挤,秦尽崖的速度却依旧不减,等那些跟着秦尽崖的人艰难穿过人流后,秦尽崖早已不见。
这边梁王刚在雅间落座,就看见一个人影自房梁落下,又从窗户边跳了进来。
梁王身边的护卫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刺客,就要拔刀向前,但被梁王拦住了,随后梁王撤下了护卫,雅间只剩梁王和那破窗而入的秦尽崖。
秦尽崖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着急坐下,他打量着四周,开口道:“王爷先前与我并未见过,不怕我是刺客?”
梁王却笑了笑,把沏好的茶推到秦尽崖面前,“小侯爷同镇北侯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秦尽崖没有回应,坐下后也没喝那杯茶,他道:“皇帝派人盯着我,王爷约在城中相见,怕不是太莽撞了?”
梁王却不以为然,低头抿了口茶:“陛下虽还能做到派出探子跟着你我,却没有醒过来听探子汇报的机会。”
闻言秦尽崖挑了挑眉,也端起茶喝了一口,茶水入口苦涩,秦尽崖并不喜欢,但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放下了茶杯,压低了些声音,“天子若是在开年殡天,怕是今年都不吉利啊。”
“自有新帝登基冲喜。”梁王笑意颇深的看向秦尽崖,至于他口中的新帝,谁知道会不会是太子。
秦尽崖对于皇帝的命数已了然,他没有回应,只等着梁王接下来的话,毕竟冒险把自己喊来一见,必然是不可能因为那件天下人都能想得到的事。
对面隔间的琵琶曲已经弹完,换了另一首哀曲,梁王听见哀曲响起时笑着看向秦尽崖,“小侯爷觉得这曲弹得是什么?”
秦尽崖不懂乐理,但这哀曲悲伤的太过明显,便按所听所感答道:“已逝之人?”
梁王笑着摇了摇头,他展开手里的折扇,扇面上画得上一对鸳鸯。
“这曲弹得是新婚。”
“新婚?”秦尽崖诧异的皱起眉,当初蒋昭娶亲时他也在,可没人在蒋昭的婚宴上弹过这么个东西。
梁王却是收起了笑容,叹道:“这曲子也不是名曲,讲的是一个女子嫁人之后,被婆家虐待致死的悲哀故事,此处便是弹得她嫁给不愿意嫁的人,自然没有通俗的喜庆,只剩无边的哀愁。”
秦尽崖对于这个故事没什么感慨,但他想到了另一件自宫中传出来的事。
“惑鹰圣女要和三皇子成亲了?”
早些时候秦尽崖就在姜覆雪口中知道了惑鹰圣女被皇帝赐婚三皇子的事,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在皇帝快死的关头成亲,这是哪门子的天家笑话。
梁王点头道:“刚才宫中传来的消息,虞贵妃特意去求的皇后,说用这场婚事给陛下冲冲喜,看见自己三个儿子都成家了,说不定陛下能好起来。”
秦尽崖简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天家的皇子成家算什么喜事,不过是为了自身利益的各种政治联姻罢了。
“皇后准了,婚期就定在年三十,还有七天,虞贵妃同惑鹰圣女一样都是惑鹰族人,阿雯佳督纶是真的愿意嫁给三皇子还是因为某些利益不得不嫁……就不好说了。”
秦尽崖惊叹于虞贵妃着急回归母族的想法过于明显不知收敛,也诧异于梁王的探子在现在的境况,还能伸皇宫去。
自押金案一事过后,不止朝堂,连宫中侍奉的宫女下人也清洗了一番,早些年各种心怀鬼胎的势力留在宫里的耳目大都被肃清了,留下的都是宫里长期侍奉的老人和家境查出来是干净的。
秦尽崖又想到押金案结束后梁王曾受姜覆雪之托回过一趟京城,兴许就是那时留下的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