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田敛锐终于开口了:“父亲,请您帮帮我们吧。”
话音落下,田翼不可思议地睁开了双眼,他抬头看去,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恭恭敬敬地跪在田成规面前,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着。
显然田成规也没有想到田敛锐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吼道:“你你,你也胡来,你知道吗,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做了,那意味着什么吗?”
“那意味着哪位老先生一辈子的躲躲藏藏都功亏一篑,那意味着阡陌国可能再次招来杀身之祸。”
“不会的!”田翼大声吼道,只见他缓缓起身走到了田敛锐的身旁,同她一般地跪了下去:
“爹,契阔说过,他会拼尽全力保住阡陌的。”
田成规怒吼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话音落下,田敛锐毫不犹豫地回道:“爹,相信他一次吧,至少现在,现在阡陌国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因为他啊。”
田成规眉头紧锁:“这是两码事情,这件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他能救活阡陌是因为他认字,但他认字就能让阡陌国不会遭殃吗?”
闻言,田敛锐顿了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不。”田翼抬起头直视起了身前的人:“爹,契阔能做到不单单是因为他能看懂字,他能做到这一切是因为他有能力,他能一针见血地找出问题,他能说服每一个不信任他的人,他能解决好每一件突发事件。”
田翼的声音异常的坚定:“是,您说得对,他一个人哪能做到这么大的事情啊,他做不到,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只是他一个人去做啊。”
“可但凡有一丝机会,我,顾慎还有汀子成,至少我们这些相信他,更相信自己的人都会去竭尽全力地办到您说的那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啊!”田翼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
话音落下,房间中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沉寂当中。
田敛锐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身旁的人,明明模样那般的熟悉,可她却觉得田翼好像变了,平日里的散漫消失殆尽,取而代之地是自己一直在追求的坚韧。
田敛锐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了面前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田成规:“爹,是契阔救了我。”
此话一出口,身旁的两个人皆是一愣。
田敛锐的眼眸微微一动:“从小便有很多人告诉我,女孩子吗,就应该好好主内,怎么能老想着要干一番事业啊,甚至是您,都这样跟我说过。”
闻言,田成规看向田敛锐的目光微微一顿,随后便有些慌张地瞥了开来。
“我原本是不服气的,但是随着越来越多人都和我这样说,甚至是不认可我打压我,后来我甚至也开始渐渐地怀疑我是不是应该正如您所想的那样,敛去锋芒。”
“可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契阔和汀子成来了,虽然契阔与汀子成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们每一次有事情商量的时候,他们二人都会把我与他们放在一个平台上,他们会尊重我认可我,甚至是赞赏我的想法与能力。”田敛锐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可能真的就如万人千人那般想的敛去了自己的锋芒,甘于平庸碌碌无为,可现在我能以真正的自己来和您说话,您其实也是开心的吧,奶奶也会很开心吧。”
最后一句话落下,田成规终于不再维持表面的冷静了,他皱了皱眉,看向了田敛锐,想说些什么,可田敛锐却在他开口之前抢先说道:
“奶奶和您小时候都和田翼要更亲,我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奶奶是因为我和她太像了,她怕在我身上看到和她一样的结局,一生拘泥于那些规矩碌碌无为,而您也是怕,您怕看到奶奶的影子,对吧?”
张开的嘴再次合上,田成规彻底沉默了。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正如田翼所说,我们,会做到的。做到那些你们怕了一辈子的事情。”田敛锐的声音十分的柔和,可在无尽的柔和中,却蕴含着诉不清道不明坚韧。
田成规眉间紧皱的双眉在这两道如火的注视下渐渐地平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再次开口了:“这件事情不要问我了。”
话音落下,田翼与田敛锐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还是失败了吗?
“现在的阡陌国已经不是我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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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慎看着身前的人欲言又止了起来,最终却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沉默地坐到了契阔的身旁。
如今的契阔好像只要一闲下来就会陷入如一滩死水般的沉默,而现在他正出神地坐在门外静等着田翼他们的结果。
顾慎有些担忧地看着那扇从刚刚开始就突然没了动静的房门。
突然,啪嗒一声,许久没有动静的房门微微动了一下,随后便只见田翼与田敛锐相帮走出了房门。
顾慎刚想站起身来,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动便只感觉身旁有一股冷风挂过,再次反应过来之时,只见刚刚还在身旁好好坐着的契阔此时已经走到了田翼二人身旁。
契阔有些不安地看着他们二人。
田翼莞尔一笑:“成了。”
话音落下,契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落了下去:“谢谢,谢谢你们,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