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两日,天上阴阴的下着让人好眠的小雨。
两日来她暗中观察着十方宗众人的神色,他们与寻常无异,更无人会偶尔提起一句归弦。
往年她寻不到便罢,如今她寻到了他的家人,宗门也已经重建,今年她该到他面前去见他的。可如今,十方宗的仙祠里没有他的灵位,枯坐庭前,细雨微朦,人来人往的世界里她竟无从打听他所埋葬的位置。
“我该去哪儿找你……”她望着雨丝出神。
“师姐你要找谁?”
谢长闲的声音打破这平静,他身上衣衫半湿,眼睫毛上挂着雨珠。与归心视线对上后嘿嘿一笑,边自来熟的拿她放在桌上的糖酥边说,“方才出门时不小心踩到了陈师兄的药田,来你这躲一下。”
他尝着糖酥,忽地‘嗯?’一声,些许惊诧,“这糖酥和我小时候吃过的味道好像!”
归心抬眸看他,“是吗?那你可还记得幼时是买的哪家的?”
“买不到的,那是我娘做的,她已经好几年不做这种糖酥了,不过我娘做的不好吃,太甜了。”谢长闲得意又遗憾地舔舔嘴,伸长脖子望望门口的方向,“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外头就一阵骚动。
头顶上那些宗门长老也顾不上宗门规矩一个个直接御剑往山门的方向飞,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墙外传来弟子们赶热闹双脚快速从湿漉漉的草地上踩过的声音。
“有热闹!我去瞧瞧!”
谢长闲见不得这种场面,立时便起身跑入雨中,顾不上已经半湿的衣衫,区区小雨浇不灭少年心头的好奇心,他临走还不忘抓上一把糖酥。
归心无心去凑这热闹,十多年来安静惯了。
她戴着帷帽,挎着篮子撑着伞从山后门离开玉山。
十方宗这次重建选址在凌日涧倒是选得好,离传闻中他去世的山涧仅有不过二里路程,想来夫妻俩也是思念他的。
至于谢长闲,他不知道这些或许也是好事。
下到山涧中,对着他去世山涧的方向摆上糖酥菜品,这里离他逝去的山涧还有些距离,但每年不论是修仙界还是魔域都会有人在这时候去瞧他,念他也好,恨他也罢,这种日子里她都是无法靠近那处的。
下着雨不便坐下她便蹲下身,周遭都是青绿的草叶,下了一夜的蒙蒙细雨为它们缀上几颗极致纯净的水珠,随着微风与她动作摇晃,落些到她裙摆,浸湿一片的白裳透出下方翠色的葱郁。
“我说总也找不到你给我的那种糖酥,原来是买不到的。”
她将伞放到一旁,为糖酥遮雨,再用双手剥开包裹着糖酥的油纸,嫩白的手在泛着水珠儿的绿色之上显得越发纤细。
归心撩起一侧纱,前方视线全然被斜着的山体遮挡大半,她撑着伞站在雨中与满山青木对望。
临走时她望着地上的糖酥,“太甜了吗?”
山涧里的水流声覆盖她的话语,又吵又静。这时节的水还散发着寒气,如烟似的裹着缠绕着人,借着这场细雨要把最后一丝冷刻进人骨子里。
她仍从山后门回去,却也听得到前面热闹非凡,有人从旁路过,只听得他们口中讨论着什么长得跟天仙似的姑娘。
远方传来鹤唳之声,清脆的铃铛声响彻整个十方宗,宗主二人回来了。
不多时,千风殿洪钟响起,宗主召集所有弟子前往千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