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的女儿们齐齐注视着美狄亚,猜不透美狄亚的来意。
“公主们”,美狄亚同情地说,“我也是女人,我曾经也是个公主,可我却不得不背叛了我的王室家人,背叛了我的王国,因为我在那个从小生养的地方受尽了欺辱。”
啊?
这,说的不就是我们吗?
国王女儿们面面相觑,看向美狄亚的眼神少了几分戒备。
“请原谅我的冒昧”,美狄亚接着说,“我刚才躲在王宫正殿内,听见了你们同国王的对话。”
说到这里,美狄亚停下来,不再说话。
她想给国王女儿们一点反应的时间,观察她们的神情变化。
这些国王的女儿,先是略感惊讶,而后是羞愤参半,最后转换成一副副悲伤的面孔。
“美狄亚,我们从前听说过关于你的事迹,知道了你是个不幸的女人。”有一国王女儿说,“而现在你看到的我们,也跟你一样,就要被父亲抛弃,拿去献给别人了。”
“没错,我们是一样的。”美狄亚从国王女儿的口中听到了她想要的认同。“所以,我愿意拯救你们,不让你们的父亲把你们像货物一样送给别人。”
啊?
美狄亚,她愿意拯救我们?
不让我们像货物一样被抛弃!
太好了,有着类似遭遇的美狄亚抚慰了国王女儿们一颗冰凉的心。
她们需要美狄亚的拯救,她们迫切地想要知道美狄亚将要如何搭救她们。“美狄亚,请告诉我们,你一定不是仅仅看在我们有着共同不幸的命运,所以才出手相救。”
是的,国王的女儿们希望美狄亚能拯救她们;
但,她们也会怀疑美狄亚的动机。
很难相信,美狄亚这个与她们非亲非故的叛国公主,竟会大发善心来拯救她们这样一群命运不幸的女人。
“实不相瞒”,美狄亚实事求是地说,“我要拯救你们,也是在为我自己。”
鉴于美狄亚的真诚,国王的女儿们已经在相当程度上,愿意相信美狄亚。
她们眼巴巴地望着美狄亚,就等美狄亚说出她的计划。
“而且,我们不光是有个相同不幸的命运。”美狄亚说,“为了改变这该死的命运,我们正在面临一个共同的敌人。”
“是我们的父亲吗?”有一国王的女儿问,“爱俄尔卡斯国的王。”
“是的,应该说是爱俄尔卡斯国现任的国王,也就是你们的父亲,佩利阿斯。”美狄亚一锤定音,“我们要杀死他。”
国王的女儿们各个瞪大了双眼,又惊又怕,不敢支声。
她们厌恶自己的父亲,甚至由厌生恨,但她们没有胆量反抗。
美狄亚继续说,“杀了爱俄尔卡斯国的现任国王佩利阿斯,我的未婚夫伊阿宋就会成为新的王,我自己也就成了王妃。而你们,将会重获新生,不再有人欺辱你们,把你们当成廉价的货品随手送人。”
国王的女儿们沉默了,表情变得扭曲,甚至都不敢再去看美狄亚,就怕她再说出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美狄亚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受到了阻碍,是国王女儿心中的那道伦理防线在起作用。
国王佩利阿斯可是从小就教导说,爱俄尔卡斯国是个讲求礼教伦理的王国,她们身为国王的女儿,怎么可以做出有违伦理的事情呢?
美狄亚抓起其中一位国王女儿的手,露出上面的淤青。“你告诉我,这是你自己的身子,明明会疼,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受伤?”
“都是那个该死的雅典使者弄的”,国王女儿脸色煞白,恨得咬牙。
“公主,女人们,要我怎么说,才能使你们想明白呢?”美狄亚放下手,愤懑地说,“那个该死的雅典使者之所以会伤害到你们,根源在于,你们的父亲佩利阿斯抛弃了你们,把你们出售给了别人,难道不是吗?”
“美狄亚,你别再说了。”另一国王的女儿站出来,眼神里是绝望,却又不甘绝望的坚强。“杀死佩利阿斯,需要我们怎么做。”
伦理防线的崩溃,只需一人带头,其余的国王女儿们也擦掉眼泪,几乎就在同时表态,她们愿意配合美狄亚,杀了她们的父亲佩利阿斯。
回想这些年,她们虽然住在黑天鹅绒毛铺就的寝殿中,但她们柔弱的肉体却遭受了数不清的蹂躏。
有一季一次的主神宙斯,也有南边忒拜城来的克瑞翁,还有现在的雅典使者,数不胜数。
可悲的是,她们曾以为,那是她们在用自己的肉身替这个王国履行着神圣的使命。
虽然肉体上遭受疼痛,但心灵是光荣的,她们可是王国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