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牙牙学语时说出的第一个词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陈姨”;
他蹒跚学步时在一旁虚扶着他怕他摔到的不是父母,而是陈姨;
他上幼儿园时接送他上下学、委屈时哄他、被表扬时夸赞他的不是父母,而是陈姨……
陈姨是他幼时最亲近的人,也是陪伴他时间最多的、几乎弥补了他遗失的父母之爱的人,他很依赖她。
可是突然有一天,到幼儿园接他放学的人从陈姨变成了一个唇角带着浅笑的年轻男人,陈姨在家里的痕迹也被清理的一干二净,陈姨就这样突然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他为此哭了整整一天,然后,就被关进了禁闭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到他哭的嗓子哑了再也发不出声音,直到他饿的肚子抽痛不得不吃掉好几天前送来的冷掉的食物之后,他才从那间噩梦一般的禁闭室里出来。
出来之前,那个面带浅笑的年轻男人站在禁闭室门口问他:“陈姨是谁?”
小小的赵尚安蜷缩在地上,虚弱的发着气音:“……不认识。”
男人这才笑着把他抱出来。
那是他第一次被关进禁闭室,被关了整整三天。
那时的他只有四岁。
从那时起,禁闭室就成了他永久的噩梦,挥之不去。
也是从那时起,他再也没有了喜欢的东西和喜欢的人。
年轻男人把他抱出来之后就交到了保姆手里,保姆给他洗澡更衣,然后又将他抱给了一对璧人。
那男人高大帅气,那女人天姿绝色,他们笑得慈爱无比,唤他:“安安……”
赵尚安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终于得到父母的喜爱了吗?
那声“安安”让他瞬间他忘了被关在禁闭室里的绝望,幸福的笑着,唤着:“爸爸,妈妈……”
然后宴会结束,人群鱼贯而出,赵尚安的梦醒了——他被苏意甩在了地上。
他疑惑、纳闷、惴惴不安: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当他哭着站起想要和苏意道歉的时候,却只看见苏意离开的背影,毫无留恋,步履匆匆,就好像这个家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而赵锡成坐在一边漠不关心地抽着雪茄,叫来了那个面带微笑的男人。
“吴诚,拜托你了。”
他就被那个叫吴诚的男人抱走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是中秋节,要不是他的父母要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合家欢乐的样子,不然他可能还要被继续关在禁闭室里。
于是从四岁起,赵尚安就开始厌恶中秋节、厌恶春节,厌恶一切合家团圆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