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迹倒不习惯他这样,奇怪道:“你道什么歉?”
“我们所的小姑娘说过,我严肃的时候很凶,讲什么话都显得很重。”严岸阔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因为这个不高兴。”
边迹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他冷脸完全是因为别的事:“不存在的。”
严岸阔求证道:“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边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对谁都是礼貌带笑的,所以他也不懂严岸阔是怎么看出自己情绪不对。正巧前面塞车路段已经走完,边迹一脚油门开进停车场,熟练地开启自动泊车。
“在想……”倒车入库后,边迹短暂地靠在座椅上,轻轻叹了口气,“原来,就连你也听得出来我的嗓子不对啊。”
严岸阔没说话,等他继续讲。
边迹仰在椅背上,忽然歪过头,怔怔地问:“那为什么她没有。”
沉默只有两秒,边迹便搓搓脸颊,笑着说:“到啦?下车下车!”
严岸阔却并没有动,他问边迹音响是否还能播放,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拿出手机,问:“介意我连一下蓝牙吗?”
边迹当然不会介意,于是严岸阔将车载音响连上自己的音乐软件,把声音调大。
正在播放的是一首蓝调布鲁斯,节奏像进退有度的华尔兹舞曲,间奏里有许多吉他与萨克斯风的合奏,非常符合边迹的口味。
刚刚不愉快插曲砸下的小坑被鼓点一下一下填平了,边迹渐渐忘记那些烦心事,被这首歌吸引:“它叫什么名字?”
“PowerfulStuff。”严岸阔说。
边迹觉得,严岸阔在念英文歌名的时候声调比平时更低,还带着一点点沙砾感,像被风刮过的沙漠。
是很安静的歌,边迹静静地听着,评价道:“好听的。”
这首歌全长三分半,严岸阔就一言不发地陪了边迹三分半钟。等到最后一个吉他音收尾,严岸阔自行解开安全带扣,问:“走吗?”
边迹笑着说:“好。”
上楼时会经过一家便利店,严岸阔让边迹稍等,自己要进去买点东西。边迹以为他缺什么日用品,便站在门外等。
没一会,严岸阔出来了,手里攥着一个小铁盒,脸上带着像高中生要找暗恋对象聊天前那样克制的笑。
边迹好奇道:“你手里是什么?”
“刚买的。”严岸阔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张开五指,露出带着某个品牌logo的小铁盒,“润喉糖。”
“……”边迹无奈地笑了,“你是什么哆啦A梦的口袋吗?”
严岸阔谦虚地说:“碰巧爱买一些日用品。”
“谢谢。”边迹不跟他客气,但接下润喉糖后,决定还是解释两句,“不过,严律师。”
两个人并排往外走,严岸阔帮他打开便利店的门,站在外面,探究地看着他。
边迹走下楼梯,指着五楼为二人确定好最短路线,才继续讲:“其实你不用很担心我的嗓子。咽喉炎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小时候我也经常感冒发烧,都是什么药没吃就好了。”
严岸阔越听,眉毛皱得越深,边迹仍旧笑盈盈的,云淡风轻地说:“而且我不怎么吃糖的,所以以后你不用给我买这些啦。”
当事人注意到,律师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颇有些他刚刚自认的“凶”意,便自觉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