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意有所指,说得宁稚咯噔一下,笑容就凝固了,勉强扯了扯唇角:“啊?说什么呢?”
梅兰深深地看着她,看得宁稚抿了下唇。
“池生没法不对阮茵梦心动,你呢,在戏里还是戏外?”她的眼睛剔透,被她看着,宁稚只觉得心事都被看尽了。
但梅兰没深问,朝她身后瞥了眼,笑道:“看清自己的心。”
宁稚张了张口,没来得及出声,身后沈宜之的声音传来:“在说什么?”
这一瞬间,宁稚感到浑身地血液都被搅动了起来,脊背发麻,像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窥视了。
回去路上,宁稚挨着后座的一边坐,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
沈宜之看了好几遍,才问:“怎么了?你和梅兰说什么了?”
宁稚有些哀愁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她,低声道:“被梅导反杀了。”
沈宜之没明白,宁稚说得清楚了些:“我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她没回答我,还将了我一军。”
沈宜之默了默,却是摇了摇头:“她不会说的,她不想说的话,谁问都没用。”她说着,话音里染上了笑,问,“梅导怎么将你一军的?”
车子的后座很宽敞,一人坐一侧,中间能空出好大一个位置,多坐一个人绰绰有余。
沈宜之姿态放松,手肘闲适地挨着门把手边的控制台。
宁稚在黑暗中瞥她一眼,见她闲聊似的模样,顿时没来由一阵气闷,就在这时,恰好车子经过一处公交车站,车站的灯光映入了车里,沈宜之眼中的紧张一览无余。
宁稚气闷的心瞬间抽紧,她张了张口,唇舌却极干涩。
“梅导说……”她声音干涩起来,“看清自己的心。”
“只有这一句吗?”沈宜之又问,公交车站已经落在远远的后头了,附近没有更亮的光源,宁稚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她还是稳着声调,接着说,“前一句是,池生没法不对阮茵梦心动,你呢,在戏里还是戏外。”
这个问题,她们说过许多次的,但多半遮遮掩掩的,只谈半边,只谈宁稚对阮茵梦,而不提戏外她对沈宜之。
车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宁稚余光瞥见司机都好奇地看了后视镜一眼,她转头望向窗外,既怕她问,又盼她问。
但沈宜之始终没再出声。
于是宁稚的心往无尽的深渊底下沉,一直沉,沉入一片黑暗里。
她以为她会松一口气,可到头来,更多的竟是失落。
从车下下来进了电梯,出了电梯拐进走廊,走廊那端是沈宜之的房间,她开了房门,手握在门把手上,宁稚低低道一句:“走了。”
沈宜之却忽然发问:“看清了吗?”
沉在深渊里的那颗心骤然动了动,宁稚手心渗出了汗,她这才发觉这是个进退两难问题。
她要怎么答,而沈宜之为什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