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的艰险自是不能说,在云州的好坏也不能全说,谁知道这信一路上会经几个人的手?这样一想,就连信也不能写了。父亲已经昭告天下,与她断绝关系。这封信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只怕又是一桩祸事。
湿墨浓蘸,最终却无从落笔,只滴落好大一个黑点。
冰绡有些丧气,索性将笔一撂,背一靠,鼓起嘴巴无聊地往外呼气。
绿芜看她雪鼻上溅了一颗细小的墨珠,分外显眼,因就递过一方素帕。
冰绡接过,将帕子抖落开来,只见上面纤尘不染,无花无绣,比写字的宣纸还要光洁干净。
“这个给我好不?”
绿芜一愣,“……好。”
冰绡冲绿芜莞尔一笑,随即将那方素帕铺开抻平,提笔勾勾画画起来。
鬼画符般,一气呵成。
将帕子提起来,冰绡对着窗户欣赏了一番,又鼓起嘴巴吹上面的墨迹,等到全干了,才将帕子小心地折起来,袖进衣服里。
“走,咱们去找檀琢!”
绿芜无话,只跟在冰绡身后,一步一趋。
冰绡使坏,故意顿住脚步,突然往后倒着走,绿芜竟然也随她倒着走,反应比冰绡的影子还快!
冰绡格格地笑起来,好像本事是长在她身上的一样,只觉得从今往后,在这王府里行走再也无需提心吊胆了,何其懿欤!
她哄你
冰绡到宗正院时,果不其然又见到了杏明。她知道杏明不喜欢自己,也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于是开口就是阴阳怪气,“傅将军果然尽职,看守寸步不离呢。”
杏明依旧是家常打扮,一手拎着水壶,一手提着铲子,在院子里侍弄花草,看着倒像是这院子的女主人。
一听冰绡如此说话,杏明心中的厌恶就都显在了脸上,“你来干什么?别回头又遇到什么暗算,没的给别人找麻烦!”
“诺,你看!”冰绡朝身后的绿芜努嘴,“这是檀琢给我请的侍卫绿芜,她武艺高强,身手了得,人也和善。有她保护,我有什么可怕的?”
冰绡还不知道那日是杏明将自己救下的,自然杏明也不会与她说。看着杏明气白了脸,冰绡笑嘻嘻地不再理她,一面大呼小叫地喊“檀琢”,一面旁若无人地往里走。
把守的侍卫得了檀琢的吩咐,都不敢拦她,在杏明愤怒的注视之下,冰绡嚣张地登堂入室了。
檀琢正坐在靠窗的书案边,刚听见外面的动静,抬头就见冰绡金灿灿地闪了进来。
他的眸中尽是笑意,嘴巴里面出说的话却不中听,“你要去庙会?”
“啊?”冰绡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