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子却叹了一口气。
江令宛一向胆大聪慧,这一次却这样小心翼翼,想来一定是跟萧湛相处时留下心理阴影了。
五堂弟也真是的,对外人凶就算了,怎么对着自家亲戚还是这么凶,也不怕吓坏了江令宛娉芳表姐那边说不过去。
当然,萧湛是出了名的冷面郎君,翻脸不认人,萧夫子这个隔了房的堂姐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一二罢了。
“这孩子,一定是欢喜得傻了。”萧夫子走到江令宛身边,轻轻拍了拍她僵硬如木头般的肩膀,“你五舅舅是真的来了,真的不生你的气了,不是你在做梦,还不快把脸转过来。”
众人啧啧:真没想到,一向伶俐机敏的江令宛也有这样痴痴傻傻的一天。
不过,若是换成自己,恐怕也会欢喜非常,如坠云端,痴痴呆呆,不敢相信吧。
江令宛真是好命啊!有萧五爷这样的长辈宠着疼着。
在萧夫子与同窗的催促下,“欢喜的傻了”的江令宛这才清醒过来,慢慢转过身子。
“五舅舅,您不生我的气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江令宛脸上写满了忐忑、自责、欣喜、感激,那表情真是要多真挚就有多真挚,说话的语气也是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俨然是个被长辈感动的小姑娘。
萧湛不置可否,眼中有淡淡玩味:“我还有一件更高兴的事情要告诉你。”
不、不、不,你不要说,我不想听,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准没好事!
“是吗?我好期待。”江令宛脸上笑盈盈,眼中却都是堤防。
萧湛好像没看到她的戒备,微微一笑:“我把乌兔带来,送给你。”
怎么样!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哇!好棒啊!好开心啊!”女学生们感同身受,欣喜若狂地惊呼一片。
“江令宛,你听到没,萧五爷说要把乌兔送给你!”
“我就知道萧五爷不是小气的人!”
“啊啊啊,是乌兔啊!你怎么那么走运!”
而正主江令宛再次呆住,好似欢喜得傻了,半晌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真是太惊喜、太意外、太让人开心了!”
乌兔是萧湛爱骑,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马,人家闻喜县主那么尊贵跟他借马,他理也不理,如今却要送给她。
以后她再说自己跟萧湛不熟,谁信呢?
这厮果然没安好心,是要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萧湛微微颔首,冲她招手:“你跟我来,我把乌兔的习惯告诉你。”
他说完便负手而去,乌兔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一人一马去了练马场的另外一边。
在众人羡慕嫉妒如火一般热辣的眼神中,江令宛内心万分抗拒,表面欢天喜地的跟了上去。
“五舅舅,乌兔是你一手训练出来的,我何德何能,怎么能白白占了你的爱马?”江令宛一脸的受之有愧,“这样的好马,本该配五舅舅这样的英雄,在我手中,实在是屈才,我觉得五舅舅还是将乌兔留在身边比较好。”
她看着萧湛,语气十二万分的真诚。
萧湛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声音十分愉悦:“我是什么样的英雄?”
“盖世英雄!智勇无比,才貌双全,气吞山河,万夫莫敌。”
“是吗?”萧湛更高兴了,竟低声呵呵笑了起来,笑的时候他胸膛微微震动,胸前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隔着衣服,也能窥探到他结实精壮的躯体,男性的力量感扑面而来。
江令宛福灵心至,突然发现了萧湛的软肋,真没想到啊,萧湛这样的人竟然不能免俗,喜欢听人吹捧奉承拍马屁!
她笑容比刚才更甜了,眼睛亮晶晶的比刚才更真诚了:“当然了,十五岁那年,您秋猎拔得头名,得圣上亲赐予表字,这可是我们大齐头一份。十六岁那年,您征两广,定土司;袭山寨,剿匪患,更是成为奇谈。最英气的才子,最儒雅的将军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萧湛勾着唇角,漂亮的桃花眼中光华潋滟:“最英气的才子,最儒雅的将军?”
糟糕,一不留神把后人对萧湛的评价给说出来了。
江令宛忙道:“是啊,在我看来,您就是最英气的才子,最儒雅的将军,最慈爱的长辈,最最好的舅舅。”
小姑娘笑的甜,嘴里说的话更是甜如蜜,明知道她说的不是心里话,可他就是喜欢听。
他从前最讨厌那些好大喜功、爱听奉承的人,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自己也有被人吹捧的飘飘欲仙、满面笑容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