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后村,平河以东是一片树林。
段棠与段风并排坐在河边,已不知有多长时间了。她似乎是哭累了,头便靠在段风的肩膀上发呆。
段风已经哄了半个时辰了,可段棠怎么都不理他,越是哄,反而越是哭的厉害。这会见她终于不哭了,不禁偷偷的松了一口气。想问段棠受了什么委曲,可又不敢现在就问,生怕又将人问哭了。能让段棠哭成这般,这地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更不想去静王那里去讨好。
段棠从小到大很少掉眼泪,便是被顾纪安退婚,也不曾见她在人前掉过一滴眼泪。可现在在静王这里待了几天,就委曲成这般模样。静王不知道遇刺的真相,段棠这段日子尚且如此难过,这皇家的人哪个是好相与的。那冯新还敢跟着回去,这才多大的胆子。
段风见段棠哭成这样,又怎么能说,之所以有这段经历,都是段靖南和冯新策划的。静王那里不发现还好,发现了一家人,也就是抱在一起死罢了。
段棠感觉眼睛肿的厉害,眯着眼都看不清东西:“哥……”鼻音很肿。
段风立即道:“在呢在呢,怎么了?”
段风虽是答应的很好,但是心里真的好难过。段棠从小到大叫‘哥’的时候特别少,除非是伤心或是遇见伤心事的时候,或者是极高兴的才叫。平日里都是‘段风’‘段风’的呼来喝去。
段棠轻声道:“我好累,想回家。”
段风马上道:“回家回家,立即回家!明早和静王辞别,咱们就回去!”
段棠回头看向段风,慢慢又红了眼,哽咽道:“哥,我知道我做错了好多事,可我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可能后面还是改不了,怎么办?”
段风忙道:“哪里错了?你怎么错了?没有的事!你做事自来最有条理,何曾错过,若真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段棠抿着唇看段风,笑了笑,却又红了眼睛,又咧着嘴想哭:“坏蛋!又惹我!”
段风忙道:“不哭不哭!再哭眼睛就该看不见了,怎么了这是?是不是静王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些人奴隶你了!……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去!我管他是不是静王!”
段棠拽了段风一把,指责道:“他们要是欺负我就好了……我现在都够难过了,你还惹我!呜呜……”
段风立即老实了:“好好好,我错了,我不惹了!你说你说,我的祖宗哎,你快别哭了,眼睛都要哭坏了!看都肿成这样了!”
段棠也觉得眼睛肿的要睁不开了,擦了眼泪又坐在河边发呆,好半晌,才又开口道:“哥,我脸疼……”
段风忙小声道:“哭太多了,河风一吹,可不是脸疼吗?一会回去擦点膏脂,明日一早就好了!”
段棠又侧目看了会段风,轻声道:“你和爹是不是还想和顾家结亲?”
段风沉默了片刻,正色道:“爹只怕还是不甘心,我还好,虽知道能结亲固然对咱们是好事,可是若结不成……说句公道话,顾纪安对你也挺好,我当初巴结他,也不图什么,是知道他还怪喜欢你,就想你们成亲后,他多对你好点……可是后来看他母亲那般的厉害,便隐隐觉得这门亲事也不是那么好。”
“女人嫁人了,是要在后院生活的,他母亲不喜欢你,又那般的独断专行,他家就不适合你。其实……我心里也很可惜,可是一想到他那母亲连四十岁都不到,将来说不得要活到七老八十,你半辈子要受这般的磋磨,我哪里还愿意。”
段棠挑眉,肿着眼看段风:“你连他母亲多大都知道吗?”
段风道:“当然不知道了,但是女儿家十五六成亲,十七八生子比比皆是啦!顾氏书生门第,定然循规蹈矩。他母亲守寡多年,看起来依旧很年轻啊。”
段棠道:“那我若说,顾纪安还愿意娶我,他说会想办法,你说……”
段风笑了起来,拍了拍段棠的头:“蠢!你以后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的嘴!顾纪安当初许多了那么多多,后来一样没做到,高中后便退了亲!你该长教训了!皇上推崇孝道,当初对太后无有不从,顾纪安若当真敢忤逆母亲,只怕那官途也就到头了。”
“若说有办法,不过是让你去做妾!这是万万不成的!实话和你说,这门亲事成的实话,你要说我一点都没有开心过,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你将来过得不好,只怕我心里会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