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现代社会男人们眼光各异,花样年华的姑娘见多了,总能遇见一两个瞎的。
林又夕见陆行州不说话,转头又重新在窗台边上躺下,手臂枕在脑后,神情得意,像是在回味自己刚才的一番真心实语。
沈妤不知此时楼上正在谈论的话题,她跟在老太太身后,牵着沈黎的手回了车上。
关上车门,摊开手中一张照片,眼角带笑,低声询问到:“儿子,你觉得这个叔叔长得怎么样?”
沈黎见惯自家母亲不成气的相亲对象,此时靠在副驾的座位上很是意兴阑珊,只偷瞄了一眼,歪头回答:“长得还不错,但双眼无神,发际线太高,妈妈,瑶瑶阿姨说了,脱发会传染,是很难治好的。”
刘知怡这时也从后座探了身子过来。
一把抢过沈妤手中的照片,双眉紧皱,摇头感叹:“阿姐怎么总给你介绍这样的人物。还不如小黎的数学老师标志,看着不够喜庆,不是个会照顾人的。”
刘知怡打小看着沈妤长大,在老人家眼里,即使她如今儿子已经上小学,可依然是个孩子,需要男人时时刻刻地关照着。
“但哪里有人结婚是奔着喜庆去的,我看着就挺好。”
沈妤对照片里的这位先生显然很是满意,不仅开口维护,连声音都带上了三分娇嗔。
刘知怡没有再就这喜庆的事多做谈论,只是眼睛咕噜噜一转,突然一拍大腿,张嘴喊到:“你看我这记性,上次你姨夫给我从日本带来的保温杯落在教室里,我得上去取了去。”
沈妤见状立即松开安全带,一边低头往车下走,一边轻声念叨着:“您腿不好,晚上还得去跳舞,我去吧,就在小黎的座位上是不是?”
刘知怡很是满意地连连答对,一直到沈妤消失在视线中,脸上还挂着颇有深意的笑容。
沈黎觉得疑惑,抬起头来,不禁小心翼翼地问:“小姥姥,你为什么笑得像只老狐狸?”
刘知怡伸手去打,拍着小家伙的脑袋笑骂:“你懂什么。”
说完,又拿出大人的架势,柔声问:“不过黎小子,你对你那个数学陆老师是个什么看法,他要是做了你的继父,你开不开心?”
沈黎被吓得手上平板电脑没有抱住,“吧嗒”一声落在腿上,思考半刻,决定维护自己宝贵的亲情:“小姥姥,你可不要咒我妈妈,她虽然身残志坚有些笨,但为人还比较善良,怎么能受这样的苦哪。”
刘知怡“嘁”的一声,觉得这孩子明显是被沈妤给带坏了。
老太太在医院妇产科里兢兢业业大半辈子,顺应天理,与主任斗,与拎不清事理的病患家属斗,自觉练出一副火眼金睛,掐指一算能瞧出谁患了小儿疝气,眉毛一皱就知妖风要起,整个四九城就没有她凑不成的怨侣。
沈妤此时依然蒙在鼓里,重新回到教学楼,半路遇见两只猫。
勾着脑袋上了三楼,还没推门进去,忽一瞬就听张爱玲清脆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可她是沈黎的母亲,又夕喜欢她,我能理解。”
沈妤乍一听见自己被提及,心中不禁有些讶异,把张老师的话放在心中绕了一圈,脸上又难得地露出半点羞涩来。
陆行州此时低头整理试卷,心思却是风平浪静:“种如是因,收如是果,林老师从小没有母亲,喜欢的人有些…不同寻常,随心而已。”
张爱玲听见他的话,停下收拾课本的动作,抬头显得很是惊讶:“不同寻常?我还以为男人大都喜欢沈小姐那样的。”
陆行州皱眉想起刘老太太那张金光熠熠的脸,忍不住轻咳,为自己声明:“张老师你想多了,年龄层次不同,称不上良配。”
沈妤平生毛病不少,相亲几次未果,越发经不起批评。
此时听见陆行州的话,气性一起,干脆直接推开门就地大喊:“我这个年纪怎么了,我看你这人才是莫名其妙。”
她蒙头表达愤怒,等完全站定,看清眼前的男人,忽的愣在原地,眼睛嘴巴鼓成一个圆,活像见了猫的凸眼金鱼。
陆行州抬起头来,顺着声音往门口的方向看,眼神微微一顿。
他细长的眼角向上挑起,带着些许清明,阳光从右侧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鼻梁上,融成一片笔挺的光晕,看似浓重,其实透着冷漠的寡淡。
沈妤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哑口无声,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话来。
陆行州看着沈妤眼角的一粒痣沉默许久。
率先开口感叹:“原来是你。”
张爱玲不知两人过节,依然笑着开口:“沈小姐,今天沈黎同学的外婆过来和我聊了不少,这位是我们新来的陆老师。”
沈妤双眼睁大,眼神中的慌乱越发无处安放。
只勾着脑袋,细声问:“他就是陆老师?教阿黎数学的?”
陆行州其实当然不光是教数学的,他在研究所里职位很高,脑中有一套完整且精密的数据库,有如准确运行的机器。
但这些事沈妤不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