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麻戴孝之人并未答话,但他的眼神却显得有些慌乱。
张辂起身揉揉自己屁股,趁着披麻戴孝之人无法行动,直接上前一把薅下他蒙面的白布。正如他所料,披麻戴孝之人正是平凉侯府的训犬之人孙平。
能猜出案犯的真实身份,张辂内心颇为得意,他咧嘴笑笑,对着孙平说道:“听说平凉侯和他老婆干了不少缺德事,他今天还准备对我下杀手来着,我确实对他很不爽,但是呢,一码归一码,咱们今天就先说说你的问题!”
谈到案件,张辂立马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毕竟其中涉及到人命,只听张辂继续说道:“平凉侯夫人是你杀的!婢女秀荷也是你杀的!两条性命就这样丧于你手,如今你还要杀平凉侯,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责?”
孙平却是一脸的不屑,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确实想杀平凉侯,但夫人和秀荷却不是我杀的。”杀人是要偿命的,可杀人未遂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如今的孙平不怕死,但他心有不甘,所以暂时还不想死。
张辂撇撇嘴,说道:“你以为不认罪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虽然我没掌握你杀人的动机,但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你就是凶手,这点错不了!”
孙平满脸不服,说道:“证据?证据在哪呢?不会都是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猜出来的吧?”
张辂却是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又学着柯南的样子推了推眼镜……好吧他没有眼镜,张辂用手指指向孙平,装逼道:“自然不是我猜出来的!因为事情的真想只有一个!”
可惜大明没有名侦探柯南,所以其中的梗无论是孙平还是高海永都听不懂。
“首先先说平凉侯夫人的死,仵作说过,平凉侯夫人的遗体很像是野兽撕咬造成的,应天府没有猛兽,但有猎犬,身为训犬师的你自然有很大嫌疑。而且平凉侯夫人死的那夜,全府上下没人听到惨叫或求救声,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把平凉侯夫人蒙翻了?就作案手法而言,和今天的很像啊!这就更加重了你的嫌疑。说说吧,平凉侯夫人死的那晚,你和谁在一起?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一旁的高海永点点头,张辂的分析挑不出一点毛病,也许这对一个办案人员来说不算什么,但张辂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有如此缜密的思维着实不易。
孙平则回答道:“平日里都是我一人住在犬舍旁的杂役房。”
张辂道:“那就是没有不在场证明了?咱们再说说秀荷的死……”
张辂还未说完,已经被孙平打断,只听孙平颇为不屑地说道:“秀荷房间起火的时候我可是被这位高千户押着的。我可没时间跑去秀荷房间放火。”
说到这里,高海永也竖起耳朵倾听起来,若没有失火这一档子事,他心中也认定孙平就是凶手,可当时起火的时候孙平确实有不在场证据。
张辂则是点点头,很是认真地说道:“发现秀荷遗体的时候,秀荷就躺在自己的床上,没有任何痛苦挣扎的痕迹,所以秀荷的死亡时间应该和平凉侯夫人差不多,这场大火,不过就是你为了掩人耳目,制造不在场证明刻意制造的。”
张辂边说边注意孙平的面部表情,见孙平眉头微皱,继续说道:“白天救火的时候有一个细节,我见你在火场捡起了一个透明状的东西装到了自己怀中,你的动作很小心,当时因为刚扑灭了大火所以没人注意,可我,却是不经意间看到了,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趁乱偷了府里的东西,可后来我才想起,你装回怀里的应该是放大镜吧?或者叫凸透镜?只要在阳光之下对焦,就会将热量聚集到一起,从而引发火灾,想必为了这场大火你废了不少心思吧,太阳东升西落,你应该是实验了很多次才找好角度布置好。”
高海永直接箭步上前,在孙平怀中摸索一番,果然翻出了一枚放大镜,高海永手拿放大镜,转头对着张辂问道:“这东西真能放火?”
张辂点头肯定道:“当然能了,等太阳出来了我就给高千户演示演示,不过高千户啊,你武功卓绝没得说,但也要加强学习啊,平日多看看书总是没毛病的,要不以后出去,人人都说锦衣卫是文盲,锦衣卫没有文化,这多丢人。”
张辂的话语颇有一番苦口婆心的味道,惹得高海永颇为无奈,心想自己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且无论在朝堂还是在江湖都没有人如此说教自己,今日居然被一个少年说教了。
但随之而来又是高海永对自己的质疑,莫非真如蒋瓛蒋大人说的那样?武力只能震慑一时,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选?莫非真如张辂说的这样?自己该多读读书?
想到这里高海永又觉得颇为尴尬,自己堂堂锦衣卫千户,随便跺跺脚大明满朝公卿都要震上三震,今日居然被张辂这个少年左右了思绪……
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高海永将手中的放大镜在孙平面前晃了晃,高声质问道:“如今在你身上发现了物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证据依旧不够充分,一切都只是张辂的猜想,但孙平知道,自己完了,锦衣卫平日办案根本不需要证据,随便给人罗列罪状就好,今日掌握物证,更是足以定罪,就算自己抵死不认,就算自己不怕死,也绝对熬不过锦衣卫的数百种酷刑,因为锦衣卫的酷刑足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见孙平没有说话,张辂询问道:“其实我还想问问你,你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我知道平凉侯和他夫人干了不少足以砍头的事,但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杀人?”
为什么杀人?孙平的思绪陷入了回忆……
见孙平没有回答,高海永说道:“现在说不说都无所谓,到了锦衣卫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开口。”
孙平抬头看了看高海永,又看了看张辂,问道:“你也觉得平凉侯和他夫人足以砍头?”
张辂点点头,认真说道:“当然,侵占良田,倒卖军械,私吞军饷,最可恨的就是拐卖人口,这些足够他们两口子死八回了,今天正好借着你这案子一举搬倒平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