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Jas电话:“我回来了,给我洗尘吧。”
Jas毫不客气:“听说你手上刚结束一单案子,又接到另一单。应该是你请客吧。”
我叹气:“千万别提了,我这人没有偏财运。这单案子跟上次鱼精那单一样,又是学雷锋做好事了。你就同情我,请我吃个饭吧。”
Jas无奈:“我来接你去吃家常菜吧。我一个同事的女儿前阵子得了重病,我介绍了你师兄给他。现在小女孩子病好了,她今天做了一桌好菜请我呢。”
门打开,我看见一张瓷娃娃样的面孔望着我笑:“咦,阿姨我见过你,我第一次去韩叔叔那儿看病的时候你也在。还有一个长的很像茉莉花的阿姨也在。”
是珉珉,她黑亮的眼睛灵活生动,面颊粉扑扑的。戴一顶俏皮可爱的白色贝雷帽,帽子下露着极短的发碴。我心里一凉,韩去给她开过刀。
她的病是完全好了,额头上原来的黑气一丝都看不见,病人们没说错,韩去是再世华佗。
Jas陪珉珉妈妈说话,我打电话找韩去,电话关机。
珉珉走到我身边,我握着她的小小双手蹲下:“是韩叔叔医好你的?”
她点点头:“韩叔叔给我开刀,开完刀我就能看见了。然后韩叔叔开了很多药让妈妈熬给我吃,药好苦。”精致的小鼻头皱起来。“茉莉花姨给了我一盒糖,告诉我喝完药含一颗就不苦了。”
“你经常看见茉莉花阿姨?”
“不是。”珉珉摇头:“我知道茉莉花阿姨一直和韩叔叔在一起,可是好奇怪,我眼睛好之前能看见她,等到我眼睛治好了,别的什么都能看见了,却偏偏看不见她了。妈妈说我是在做梦,我现在也糊涂啦。”
我躲开去打电话问罗迪:“你说缳诉叛逃前在执行任务,什么任务。”
罗迪犹豫了一下,终于说:“有一个叫韩去的医生,多次救活命数里注定要死的病人,严重的扰乱了我们地府的秩序。缳诉是奉命去收他回来处罚的。可是缳诉一去之后,并没有回来,而是和韩去双双失踪了。”
师兄呀师兄,我叹气。
打开背囊,我取出半张符纸,折成一张纸鹤。轻轻吹出一口气,符纸鹤就慢慢飞动起来。我跟着符纸鹤往前走,心里有点得意,幸亏我有先见之明,给师兄平安符的时候,夹了半张追踪符纸在上面。
纸鹤在市郊的一个小小院落前停下来。我打量着院落,缳诉很聪明,人人都以为他们一定躲到海角天涯去了,她却连本市都不曾离开。只在这个院落周围密密的布了结界,防止别人探到她的踪迹。
她身为地狱使者,当然知道什么样的结界能瞒得过地府的人,怪不得地府的官员无可奈何,居然要向外界求助。
我站在院门前,有点犹豫。缳诉的道行和我相当,我当然能破她结界。可是破了结界,不等于就告诉地府的人他们在此地嘛?
院门突然打开,韩去在里面喊:“飞来,进来。”
我走进去,感觉到结界一层层在我身前打开,又在我身后迅速闭拢。
院中间一道花架,韩去和缳诉并肩站在花架下,十指交握。阳光穿过稀疏的叶子把金色的光影打在他们脸上身上,醉花阴。
缳诉身上仿佛多了一抹尘世气,面容温和了很多,更显得风姿绰约。和师兄两个人,堪堪珠联璧合,连我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声。
韩去说:“飞来、缳诉,你们两个见过的。我才和缳诉说,飞来会站在我们这边。”
我垮下脸,叹气:“我的委托人是地府的罗迪,定金我都收了。”天,我真是没有财运,本来还说要狠狠敲地府一笔呢。
缳诉微笑:“罗迪和我,同韩去和你是一样的。罗迪一直把我当妹妹,他不会当真难为我的。”
院门外一声叹息。
我回头,罗迪正站在大门外。
我想明白了,不由大怒。什么我在行内口碑极佳,罗迪明明就是知道我和韩去的关系。他找不到缳诉,就打我的主意,知道我一定能找到韩去,他也就找到缳诉了。可恨我竟这样不小心,就让他这样一路跟了来了。
罗迪用一种百转千回的复杂眼神看着缳诉,这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终于开口:“缳诉,上面极端看重这件事儿,见迟迟不能捉你们归案,大怒,现在已经派了明十七负责处理。”
明十七,我和缳诉同时吸口冷气。地府三大高手之一。
罗迪微叹:“缳诉,你这些小小障眼法根本瞒不过明十七,你躲不过去的。我劝你带了韩去回地府投案,我已经联络了一批我们的旧同事,到时一定联名上书为你说情,保你不受重责。”
韩去闻言望着缳诉:“缳诉,不然……”
缳诉坚决的摇头:“不,我绝不会带你回地府投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