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理性却告诉这位至高无上的帝王,他不能去,不能舍弃他的帝王傲意,不能纵容自己,一次又一次对她心软。
而正在此时,又一道惊雷大作,玻璃面色凝重地踏入殿中,“皇,安妃跑了。”
闻声,夏无归骤然沉眸,褐金色瞳孔霍然一缩,扫向玻璃。瞬息之间,他吐息竟有几分急促,却很快镇定下来。
夏无归骤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玻璃紧随其后。
……
摘星楼阁前,数名皇卫面面相觑。
“安妃方才发了疯一般冲进去,擅闯禁地,属下不敢追去。”
众人皆知,摘星楼阁的石阶数百年来从未修缮,年久失修,更无人入内,已是禁地,稍有风吹草动,楼阶便会坍塌。
摘星楼阁乃是星凛大陆第一高阁,虽楼阶年久失修,皇却于其中一角修缮了机关梯,便于进入摘星楼。
而安潇湘不论如何都驱使不动皇卫开启机关梯,眼见便要将她抓去,一旋身便挤入了狭窄的楼阶。
楼阶极窄,只可容纳一人,环绕着圆形的摘星楼阁,一圈又一圈,直至顶端。
仿若全世界都被黑暗包围,但她却全然无畏,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攀爬,拼命地攀爬,好似这暗无天日的楼阶,是通往天国的道路,令人失了理智。
全然瞧不见,眼前是何物,只能摸索着腐朽的阶梯,向上登。
安潇湘虽纤细瘦削,却也让近百年无人进入的暗阶,慢慢开始摇晃、坍塌,落下巨石。
眼前陷入一片混沌,静地令人心慌,她急促地喘息着,却不敢停顿半分,咬牙攀爬起来。
“轰”
惊雷不断,响彻于天际。
“咚”的一声轻响,机关梯大开。
“皇,天雷不休,摘星楼阁很危险。”
夏无归不顾玻璃劝阻,大步踏出机关梯,将自己暴露于雨幕中。他四处扫视着,寻找着那个身影。
见状,玻璃忙撑起伞,追了上去。
很快,便寻到了安潇湘。
暴雨未停,淅淅沥沥地砸在安潇湘的身躯上,血迹顺着雨水于地面上蔓延开来,如同一朵血腥美丽的花一般,绽放而开。
她身体蜷缩作一团,于露天之下昏迷不醒,任由雨水冲刷她的身躯。被雨水浸透的发丝遮掩了她的脸,却露出了她苍白而毫无血色的唇,却是笑着的。
她已有好几月未好好吃上一顿饭,如今看上去更是骨瘦如柴,瘦小得只剩一副骨架子,似悄一掰折,她便能散了架。
发丝之中,迸出血色,却让人瞧不清究竟伤在了何处,唯有这鲜血淋漓触目心惊。
玻璃面无表情地上前查探,禀报道,“皇,还活着。”
夏无归立于不远处,褐金色瞳孔紧紧凝锁着地上无声无息的小人儿,竟不可自控地想上前,为她遮风挡雨。他的手几经紧握,又松开,最终偏过头,不去看她。
想到此处,傲慢霸凛的帝王微微蹩眉,眸色微沉。他伸手,抚上左心口的位置,骤然攥紧了拳。
她如此落魄狼狈,正是他想看到的,但真正瞧见她这副模样,为何痛的却是他的心口。
身后的宫侍已将他惯坐的王座扛了出来,摆放整齐,支起了巨大的伞,只待他入座。
夏无归缓缓转身,如往常一般倚靠于王座之上,却全然定不下心。他微微侧目,扫向玻璃的瞳孔之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深究臆测,以及躁意。
玻璃面色复杂地禀报道,“皇,楼阶年久失修,方才安妃擅闯至楼阁坍塌,安妃身上的伤许是那时磕到了。”
安潇湘在暗无天日的暗阶之中拼命攀爬,哪怕楼阶坍塌,砸得她头破血流,也未曾放弃。
玻璃此时对安潇湘的看法,全然改观。莫说安潇湘,便是寻常皇卫,或许都没这个胆量,独自一人穿过暗阶。
摘星楼阁的楼阶彻底坍塌,如今上摘星楼阁只剩机关梯一个法子了。
而此时,安潇湘颤了颤身子,霍然睁开湛蓝色眼眸,眼前却是一片血红色。她慢慢眨了眨眼,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血迹。
安潇湘看着手背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慢慢抬起双目,望向不远处王座之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