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刀摇摇头。
想了许久,他终于顿悟,不是杀气,不是锐气,是一种藏锋于鞘的胆气。
春水镇第一次举刀,震惊江湖,本该意气风发锐不可挡的人,这会却低调地不像是去和燕王抢人。
柴青,似乎一夜之间从沉寂走向沉稳。
这要去悄摸摸做大事的高人气息感染了钱小刀,他咽回到嘴边的话,没敢打扰柴青这玄而又玄的状态。
&ldo;我要去见一个人。&rdo;
&ldo;嗯?&rdo;他愣了一下:&ldo;见谁?&rdo;
&ldo;一个朋友。&rdo;柴青看着他,斟酌措辞:&ldo;他不喜欢热闹,脾气也不好。&rdo;
少年了然,拍着胸膛保证:&ldo;去了那,我只当自个是哑巴,绝不开口说话。&rdo;
那就好。
晨光洒向苍茫大地,柴青背刀叩开一扇破得不能再破的门。
等了又等,足足半盏茶的时间,门颤巍巍动了。
门内站着一人。
穿黑衣,不修边幅,好似外面的天都亮了,他的世界还是一片漆黑。
钱小刀乖觉地管好自己这张嘴。
这人看起来就不好惹。
难怪是柴姐姐的朋友。
只不过,柴青出春水镇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朋友又是哪来的?
&ldo;柴青,你来了。&rdo;
竟然是那不好惹的男人主动开口。
柴青点点头:&ldo;进去说?&rdo;
&ldo;你进可以,他不行。&rdo;他不客气指着活泼鲜亮的少年。
钱小刀委屈死了,他一个字儿都没说,怎么还是被嫌弃了?破木门吱吱呀呀地关好。
少年被挡在门外晒太阳,顺便晒晒他敏感受伤的少男心。
木屋,连扇窗都没有,阴沉沉的,男人为远道而来的朋友沏茶。
茶是粗茶,砖红色,盛在釉色花纹的杯子,怪好看。
柴青一声低笑:&ldo;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不会来找你。&rdo;
&ldo;我也以为你不会来,但你还是来了。&rdo;
男人坐在圆木桩上,小木屋出现一小段默契的沉默。
柴青把玩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里面的茶水,水沾湿她的唇,她眉眼低垂。
男人抬起头看她:&ldo;我欠晏如非一条命,晏如非死了,我没本事替他报仇,你是他徒弟,他的债你背,他的人情也得你来背。燕三从不欠人人情,说罢,要我做什么?&rdo;
杯子里的茶水喝了小一半,柴青笑眯眯的:&ldo;你怎么不问我要去做什么?&rdo;
男人笑了。
&ldo;风流剑柴令之女,二十岁的年轻宗师,群敌环伺,春水镇一把木刀宰了一位宗师,哪怕在这鬼地方,都满了你的传闻。柴青,你是名人了。&rdo;
名人要做的事情都很危险。
既然危险,问与不问,没意义。
就像是人终有一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