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霁。
许幻竹将东西还给凌清虚之后没有再与他多话,提步就要离开。
她今日穿的一身蓝色长裙,腰上系着一条月白色的腰带,上头绣着银色的鸟雀纹,她一转身时,裙角散开,像一树盛放的蓝楹花。
他突然想,若是许幻竹的腰间继续别着他送的玉坠,一定更好看。
明知道这样于理不合,但动作比脑子更快。
他突然伸手拉住许幻竹的手腕。
许幻竹的体温透过衣料传到手心,他冷冽的眉眼开始出现松动。
人人都说,凌虚宗掌门,端正自持,道德仁义,光明磊落,心胸宽广,是青山松柏一般的如玉君子。
他也以为,自己能一直守着初心,守着从前和师兄立下的誓言,早日得道,庇护一方。
可自从十年前那一次违背道心的欺骗之后,他好像再也找不回当初的自己了。
明知会被她推开,被她用刀子一样的言语刺痛,他仍不受控制,不顾身份地拉着许幻竹,只因突然想到那日在温家的临水阁前,时霁替她拈花的场景。
那一日惠风和畅,春日晴好,桃花树下的男女看着如画上去的一般。
也是在那时,他那颗修炼百年才沉冷寂然的心突然流淌过欲念,嫉恨和怨愤。
那是他第一次失态,那一刻,凌清虚无比清醒地认识到,他完了。
他从前以为,自己对许幻竹的在意,只是单纯的欣赏。他欣赏她的努力,上进,欣赏她的天资,欣赏她的赤诚,也在她为他只身闯入焚山取药时产生过莫名的心悸。
有些细枝末节的情愫早已深深种下,他以为不去管顾,闭目锁心,便可得一时安宁。哪知如今春风一吹,心底那棵小树苗便无可抑制地抽芽生长。
许幻竹不肯原谅自己,不要他费心为她炼制的丹药,不愿回到他身边继续做他的徒弟,甚至还了玉叶坠不愿与他再有牵扯,却让那个一无所有的罪人之后跟在她身边。
日日相伴,形影不离……
可他却见不到许幻竹,于是拐弯抹角地同储殷讲自己要开什么剑术课,费尽心思将她弄来,可她仍是记恨着他,连这玉坠也要还他。
他面上突然露出奇怪表情。
这表情在这样端正持重的一张脸上显得十分割裂。
却在许幻竹不明所以地回过头来时又恢复原样。
他曾经也是许幻竹的师傅,若那人可以,他为什么不行?
凌清虚一只手无意识地捏得更紧了。
第2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