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笔之道,与用剑之道,相差无几,这一个字,你的优缺点尽显。”
张元元说着再次看向张凌尘。
张凌尘自己知道自己这些问题,自己写了这么多年,哪里好哪里差,心里还是清楚的。
“愿闻其详,元哥不妨全部道来。”张凌尘道。
“所谓剑道,杀人之技,夺取之法,用剑之人,良善丑恶之外,最重要的,还是一个心字,凌尘你理解这些话吗?”
张凌尘点头:“我听得懂。”
张元元随即再次说道:“母亲时常告诉我,修行之路也好,纵剑之路也好,终究撇不开一个心字,心起万物,万物复心,此所谓五谷牲食之外,最能接近天道者。”
“这世间,强者如云,回归本源,修的也正是一个心字。”
“从你这一日的言行,再到方才写下的字,我可以感受到你的心性,但你自己是什么情况,你自己要比别人更清楚,你所要走的路,远困难于别人更多,而你的心性,太过疲软,太过良善,这对你,并不好。”
张凌尘也放下手中毛笔,再次看向桌上的两个“剑”字,似是能看出更多东西了。
“元哥你继续说。”
张元元提起笔,再次写下一个“剑”字,这字更加遒劲有力,笔酣墨饱不说,笔画犹如铁画银钩,走云连风,入木三分。
“善分小善大善,恶分从恶本恶,出发点,也就是你的心,决定一切。杀人不一定是恶,救人不一定是善,世间万物遵法,人行百年凭心,同样的条件,你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全看你本心究竟到什么程度。”
“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狠厉杀伐并不一定不可取,但温良和善,一定不适合你。”
“你,明白吗?”
张凌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缓缓拿起笔,也将“剑”字重写一遍。
与先前对比,当下这个字,方正劲挺,棱角分明,笔力雄健,雄奇奔放,有云游雨骤之势,坚劲而流利,生动而酣畅。
张元元反复看过,提笔沿着这字走势临过一遍,终是哈哈大笑起来。
“张凌尘啊张凌尘,怪不得母亲总要夸你,说你是万中无一,说你是天下才子,我今日算是领教了。”
“我原以为,这座山中,我的悟性最高,如今看来,我有劲敌了呦,哈哈哈。”
张元元笑得极其夸张,倒是张凌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自己从没有被谁这样夸过。
要说夸,三娘和九宝儿倒是总夸自己,但那是一种对自己的无条件信任,并不是张元元这种夸奖。
张元元这个人,外表看起来,更像是个山野村夫,砍得柴打得猎烧得火做得饭捕得鱼,穿着朴素,若然世外之人。
可张元元,还读得书写得字讲得道理,此时此刻又像是个教书先生,洋洋洒洒给自己说着做学问和做人的大道理。
但张元元给张凌尘更多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大哥哥,好久没见的大哥哥,可又没有那种压力感,说的话做的事,那么得值得自己认可。
“我还听说,太上经典,天师袭文,没有你不会的?”
张凌尘还想着,张元元再次开口。
“元哥你是哪里听来的,实不相瞒,我的确看了读了很多,大都能诵出,也大体明义知解,可要说没有我不会的,还是有些夸张了的。”张凌尘从纸上移开视线,看向张元元道。
“你这种谦虚,我也不喜欢,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你这般谦虚,没有意义,我更喜欢你当日在教习司怒怼汤悬河和教习司全体的那种气势,毕竟,你不将强势表现出来,别人总会认为你是柿子,都想来捏一捏的。”
张凌尘向来在心底里自信,表面上冷静,听到张元元这样说,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