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熙雯边吃边问道:“今日不用在昭德殿当值?回来这么早。”
陈望边嚼着肉边呜噜道:“以后也不用去了。”
陈观瞪大眼睛看着陈望惊叹道:“兄长,你辞官不做了吗?”
“是啊,我要天天在府里看着你学四书五经六艺。”陈望笑道。
“啊。。。。。。这下可惨了。”陈观嘟噜起了胖脸,哀叹道。
陈胜谯在旁笑着对陈观道:“听他吓唬你,好好吃饭。”
转脸又对陈望道:“快说,怎么回事儿?”
“陛下真的免了我员外散骑侍郎一职,哈哈,令我下月十六离京赴兖州。”陈望笑着说完,又开始了狼吞虎咽地干饭。
“如此恭喜你啦,老弟。”陈胜谯边吃醋拌藕片边道。
司马熙雯蹙眉道:“下月十六,那你的婚事……怎么这么突然?”
“明年再说吧,大娘,我现在归心似箭,先去稳定了江北局面,哦,对了桓温死了。”陈望边剔着牙缝里塞着的肉丝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只听“吧嗒”一声,司马熙雯的筷箸重重地拍在了案几上,她柳眉倒竖,美目圆睁,咬着银牙道:“这个老贼终于死了,我父王和母妃听着得有多高兴!”
“大娘,所以陛下给我定了日期,有恐淮北的氐秦大军南侵,令我前去防御。”
“嗯,快去吧,要不要提前完婚,带着你的两位夫人一起?”
“禀大娘,我带去的人都没有带家眷,怕他们心有不悦,还是以身作则,待安稳了局面,明年回京完婚再说。”
“也好,望儿,那这些日子你多去看看王家、谢家两位女郎。”
“是,大娘,”陈望放下饭碗,忽又想起晚上要请客的事儿,又道:“那些随我出征的国子学同窗今晚来府中做客,在花园安排晚宴。”
“使得,使得,但别再跟你加冠礼时的宴席那样,”说着,司马熙雯转头看了看站在后面的小环道:“听小环说那次你的同窗竟有人当众裸身歌舞,其他地方我不管,在咱府里不可如此无礼。”
“呵呵,母亲,有所不知,他们这是食用了五石散,再加饮酒,身不由己,”陈胜谯笑道:“就连镇恶的叔父桓冲都热衷于食散,皮肤吹弹可破,连新衣都得让下人先穿后反复漂洗,才能穿在身上。”
“唉,人心不古,礼崩乐坏,这大晋啊……”司马熙雯感慨道。
陈望心中一惊,怎么连桓冲都食用五石散,那可是桓家优秀人才代表,堪比谢家的谢玄。
“你们几个断不可服用这种东西,如果让我知道,从此再别进府门一步,听见没有?”司马熙雯郑重地说道。
陈望、陈观赶忙躬身施礼道:“儿不敢,谨遵大娘之命。”
说罢,司马熙雯用布巾擦了擦嘴,缓缓站起身来,向后堂走去,嘴里喃喃地念道着:“桓温死了,桓温死了,他终于死了……”
“阿姐,”陈望不无动情地道:“当年你嫁桓石虔,都是小弟无能,连送你出嫁都没脸面,还乞阿姐恕罪。”
陈胜谯瞳孔猛地一缩,遂闭上了眼睛,片刻后睁开,已是眼眶泛红。
声音有些嘶哑地道:“那日,我想到过死,觉得此生不能再回建康,很想再见你一面……”
她抬起银盘似的俏脸,看着中堂穹顶,忍住了泪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脆声道:“都过去了,老弟,镇恶对我还好,我都不纠结了,你怎么还想着这些烂事儿。”
“您走了之后,我和二弟一直未能释怀,经常自责。”陈望低下了头。
“老弟,人生在世,哪有诸般如意,我是女儿身,没什么可委屈的,呵呵,”陈胜谯娇笑道:“连皇帝的女儿都出嫁塞外,奉行和亲,何况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