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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朕不信神佛,但要是这两位祖宗能给朕安安稳稳待在长安,明年朕就各捐千金给玄都观和大慈恩寺,种桃树修云阁全都随意。”轩辕曜显是烦躁到了极点,连祖宗都说了出来。

钱循只当不曾听见天子失言,而是回首凝望着大明宫方向,“纠缠十余年,兴许解开却只需一个时辰。贺尚书与道长皆是通透之人,想来不需到晚间,陛下便可回宫了。”

是合是分,是聚是散,总要了结这场因果。

与他们想象中都不相同,被暂时羁押在清思殿中的二人并未剑拔弩张,甚至称得上相安无事。

贺熙朝恍若面壁思过,而他的目光一直定在那幅烟霞渔村图上,仿佛头一回从那画意中领悟帝王江山美人皆在我手的壮志和缱绻。

沈颐并不似他那般拘谨,已在殿中席地而坐,怡然自得地打量眼前之人——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是贺家宝树、乱党之子还是朝中大员,他的脊梁都挺得分外笔直,就像自己都害怕它会弯曲会折断一样。

从前人人都说贺家大郎是富贵骄人,现下人人都说贺尚书气骄志满,骄矜骄横骄戾骄荣,仿佛除去一个“骄”字,再无一字能更衬得上这个天之骄子。

可唯有他知道,这个人根本不是这样的。

当年晏白二人闻之变色,均以为贺贼暴虐奸邪,虽此刻看起来彬彬有礼,也不过是矫情自饰,待回了长安,自会本性毕露。想起鹤鸣派擅易容,才找到了自己。

头一回见他,便是在回京的船上,因一连几日都未见贺熙朝,一时好奇,便在一日子夜悄悄去其厢房窥探。彼时贺熙朝晕船晕得七荤八素,可仍然强撑着身子处理公务,翻阅邸报、誊写奏折,那时工部的船造的还不如现下好,颠簸摇晃得厉害,常让墨迹污了好不容易写好的折子。可贺熙朝却耐心得很,头上敷着浸了水的丝帕,半倚在榻上,写废一张就重新再写。

这样的人,为什么偏偏就出自那权倾朝野有不臣之心的贺氏呢?

许是被他的目光盯了太久,贺熙朝的脊背僵了一下,沈颐这才慢慢收回视线,缓缓起身,恭恭敬敬地长揖在地,“贺尚书为国之栋梁,天子肱骨,更为宗族上下所寄望。大人砥砺多年,方有今日,莫为微不足道的前尘往事误了凌霄之志。”

贺熙朝未回头,也未说话,仿佛此间只有他一人独立。

这也在沈颐意料之中,轻声道:“当年之事,如今不过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帝后临淮王均为大人至亲,只会疼惜大人;赵之焕钱蹈之均为正人君子,也绝不会以此生事;至于广陵侯府,帮着遮掩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旧事重提?从革新吏治到安定边陲,皆有大人之功,日后陛下要做明君圣君,离不了大人的辅弼,朝中危机四伏,皇后和储君也需外家护持。如今君刚过而立,正是踔厉奋发之时……恕颐直言,何事何人都不值得大人心灰意懒。”

贺熙朝骨节分明的手在袍袖中紧紧捏成拳,牙关更是咬得死紧,怕一不小心便会将所有悲愤统统宣泄出来。

“此番再见大人,方知今是而昨非。”沈颐看着他,静静一笑,“听闻大人皈依了佛门,想来也听过‘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已死的、不可追的,颐百身莫赎。本该以死谢罪,可颐为天子替身,就连死生都不可自行决断……”

他缓缓跪伏在地,“我要走了,再不会回来,与死也无甚差别。颐不敢求大人宽宥,只求大人能为天下、为天子计……”

话还未说完,沈颐就觉一阵头晕目眩,而贺熙朝揪着他的领口将他拽了起来,正目光森冷地看着他。

沈颐强忍着本能不曾还手,又见他额头上青筋都要爆出,下意识反手扣住他脉门,果然气盛血涌,显是气得不轻,忙从袖中取出一清心丸,趁他不察喂了进去。

那药许是有奇效,贺熙朝渐觉清凉,汹涌澎湃的心绪也慢慢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限寒凉,“你当真一点没变,慧心妙舌、天花乱坠,谁能辩得过你?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到底还不是在逼我忍让、逼我委屈求全?口口声声的天下、社稷,那是轩辕家的,和我有什么关系?父亲仍在时,我小心翼翼地约束族人,生怕贺家真的成了乱臣贼子,身死族灭;后来贺家事败,我又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好不容易保住上上下下性命。之后呢?吏治、边事,别人不愿做、不敢做之事我争着抢着去做,图的是什么呢?”

他讥讽一笑,“为天下、为天子计?我可不是贺熙华,自小圣贤书读傻了,满脑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从前我搏命只是为了活命,后来我拼命是身负原罪不得不卖命。自小到大,只除了一次任性妄为……我这条命从来都不是自己的,谁都可以拿去。方才你只引了半句,还有半句我帮你说完吧……”

“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贺熙朝看着沈颐黑白分明的瞳仁,一字一句道,“我只道我重活了一世,再无挂碍,你方才所说的那些人和那些前尘旧事,与我何关?”

第三十一章玉阶生白露

贺熙朝疾声厉色,若是换个胆小的僚属来,恐怕当场就得亡魂丧胆,可沈颐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竟然笑了,“先前听闻你要回云中,又被陛下召见,我就略知圣意。只可惜看来先前打好的腹稿打动不了你,未能把你留住,如今我得另觅一套说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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