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摇头,“谈不上魇着,只是梦到些从前之事。”
一听到从前,沈颐便有些心虚,打着十二分的小心瞥他一眼,“我知晓几个穴道,常按按对入眠有益。”
“我梦见那时候被个小骗子骗,说什么白雪词是花名,”贺熙朝伸手捏捏他的脸颊,“更喜欢旁人喊原先的乳名阿宜,你当时为何不直说你的乳名是大壮?”
沈颐在他掌心蹭了蹭,“杜家就是再不讲究,也不会给自家女儿起个大壮这般的小名呀,那我不是立时露陷了?”
“其实当年我就知道你是男非女,”贺熙朝突兀道,“我已经觉察到你怕是杜氏余党,对我使了美人计。”
想不到当年最为介怀之事压根就是一场误会,对方根本在意的就不是男女之别,沈颐心下猛然一松,又隐约有些酸楚,不由嘴硬道,“我后来也未刻意遮掩,你心细,察觉也不奇怪。”
二人相知日久,贺熙朝扫他一眼也就知道他此时所想,略带宽慰地吻了吻他,“想起来年少时真是莽撞,我爹当时打我,哪里是因为我要娶一个官妓。”
他在沈颐耳边轻声说:“我告诉他我要娶一个沦落风尘的男子。”
沈颐自诩性情跳脱,一生做过无数离经叛道之事,可设身处地想想,也觉得贺鞅老贼有几分可怜,“你当年被打得半死,实在算不得冤。”
想起那一言难尽的亡父,贺熙朝面上阴郁稍纵即逝,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促狭,“当时五弟落井下石,说什么你是男子,就算迎入家门也会有秽乱后宅之嫌,你知道我当时如何作答的?”
沈颐有不祥的预感,“怎么?”
“彼时我排查了一番,杜家旁支确实有个与白雪词年岁差不多大的小公子,入宫充作宦官,未到八岁便夭折了,名曰杜宜……我那时还以为你就是他,逃出去化身为白雪词,以残缺之身复仇,既如此,哪里还有资本秽乱……”
“我是不是宦官,你还不清楚么?”沈颐气急败坏地在他脖子上狠狠吮了一口,满意地看到一个红痕,“且看某人明日如何上朝。”
贺熙朝眸光深了深,猛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明日清明休沐,本官哪里也不去,就在府里陪着阿颐,如何?”
沈颐本想挣动,却看了看对方因案牍劳形和梦中惊悸而微红的眼眶,主动亲了上去,“是我擅自入梦,害你一夜难眠,实在对不住。”
欠你的,有的是时间慢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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