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要是死了,绝对是你害死的。”苏梗叹口气,无奈对流云说。
流云无辜的眨眼睛,“是你没说清楚嘛,怎么能怪我。”
那些人围了过来,不过并没有一直逼近,而是在离他们还有一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一双双呆滞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们,在这样的夜里尤其的可怖。
“要不,我去把他们都丢下去吧,反正被附身也没有什么出头的日子了,与其让他们化成魔,为人所利用,不如现在处决算了。”流云观察着这些人的表情,轻声对苏梗说。
“不行。”苏梗摇摇头,虽然他从不救人,但是也不能视人命如草芥。之前一直以为这些人是被附身,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只是被控制,而不是被附身,因为在他们的身上感觉不到其他魔物的气。
这些人还是活生生的人,在那个被控制的灵魂中也许他们也在挣扎,又怎么能为了保住自己把这么多人丢入深渊。
苏梗换了手中符,拿下匆忙中戴上的眼镜,轻轻的交到流云手中。人间是规则是不能让这些天生的法力者介入的,除非威胁到他们自己的生命,流云在这场战斗中只能做一个看客。
“如果,我死在这里,就把我丢下那个深渊,你就回妖界去吧。”苏梗微笑着说着,柔软的发被夜风狂妄的吹起,无论的眼中的坚定,还是语气里的洒脱都是流云以前没有见过的。
说完之后他就冲到了人群中,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把那一道道符咒贴到那些人的身上,但是那些人并不是死人,是会躲,会反抗的活人。
他们没有意识,不会知道自己做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己接到了命令杀了眼前的这个人!
手指上长出长长的黑色指甲,毫不留情的向苏梗抓去。
一个人抓一个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黑压压几十人,几百人,那么多双手同时抓向一个人。
而那个人却不能出手杀了他们,只能躲。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那么多双,能躲过的几率又有几分,苏梗和流云心里都清楚。
但是,这些人的被利用的,是不能因为这样而傻掉他们的,这是苏梗的道德底线。
他可以不救人,但是他不能去杀人。他可以走掉,但是他碰到了就不能不去驱魔,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清楚知道自己活着的唯一意义。
流云手脚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苏梗被人群一次又一次的淹没,每一次人群散开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就会增加,但是被他贴上符咒昏倒在地上的人也会增加。
在他的记忆中,小梗总是视财如命,贪生怕死,从未为了什么而这样努力过,拼命过。他一直觉得苏梗就该是吊儿郎当,除了自己谁都不该在乎的。
但是这一刻,流云不得不说自己被震撼了。
这样的拼命,努力,只是为了那条所谓的道德底线。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泪流满面,这样的小梗在他面前为了救人而被伤害着,可是他却不能出手,不能帮忙,空有比他高的法力又如何,他只能看着。
明明是他怂恿他过来冒险的,现在却只能做一个局外人,除了祈祷什么都做不了。
苏梗的手臂和后背已经伤痕累累,衣服被抓破变成了一条条的碎布,他却一声都没有吭,只是眼睛越发的深沉而闪亮,在没有制服所有人之前他不能倒下。
这是他告诉自己最好的一个命令。
浑浑噩噩的活了二十三年,一直不懂为什么活着,明明是那么的痛苦,可是还是不想死,即使每一夜都是在噩梦中度过。遇上楚鸦和色色纯粹是一场意外,但是这场意外让他更加的不想死,至少有人陪着不是么。
走到了今天,他才发现就像师傅说的,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谁都改变不了。
就像他作为驱灵师,他遇上了就不能视而不见,即使心里清楚自己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之对抗,即使真的很想逃走,但是这么多年的教育让他清楚的知道他不能走。
从这里走了,那就是战场上的逃兵。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未战先输,就算活着也再无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很多人都会想,反正今天晚上没有人看到,苏梗也这样想过,可是抬头三尺有神灵,更何况旁边还有流云。
楚鸦不在,保护流云是他的责任,就为了这一点他也不能退缩。
血从苏梗的身体里流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黑,还是眼睛已经分辨不出颜色,流云觉得苏梗流出来的血不是红色,而是浓稠的黑色。
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慢,连看的清清楚楚的厮抓都躲不开。
流云握紧拳头,眼里的愤色越来越浓,他开始恨这样的规定,明明已经身处在人间,为什么不能管人界的事情。造成这样事情的端头,不就是因为法术吗?
为什么他有法术却不能介入!就是因为他有法术吗?!
如果是这样——
流云握紧拳头,一头冲进了混战中的人群中。
如果是因为他的法术而让他眼睁睁看着小梗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只能袖手旁观,那么他不要那些法术可以了吧!
就在他要冲进去的瞬间,突然有人从身后抓住他的手臂,耳边传来一声妖娆的轻叹。
“唉……真是笨死了……”流云一愣,就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那些人的东西突然都停了下来,僵硬的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立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