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基金会Site-cN-71
2010。9。20am。8:30
“早上好,特工Andros。”
当他在无所事事的等待中抬起右手,以食指抵住太阳穴,借此来缓解眩晕与疲惫时,Koo敲了敲半开的门,不等他回应便踏着高跟鞋,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怎么,有事?”他问道,并且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还是那间一成不变的房间,刺目的灯光将墙壁映得雪白,但他没有那个看到摆弄仪器的身影:“Scarlet呢?”
“他管辖的某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已经赶过去了,临走时拜托我来处理你这边的事情。”她将那叠明显是匆匆整理的文件堆在旁边的桌子上,将挡住眼睛的刘海划至耳后,有条不紊地从第一页开始翻起:“稍等,让我看一下操作说明。”
“……所以你是新手吗?”
“没关系,我学东西很快。”说到这里,她已经举起了摇晃着药液的针管,语调自信至极:“躺下吧。”
他认命地躺了下来,闭上双眼,感受着针尖扎入静脉的刺痛,液体涌入血管,等待即将到来的溶解和烧灼。但是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疑心Koo是否搞错了药剂,想要出声询问,却发现喉咙干涩发痒,挤不出一点声音。冰凉自手臂弥漫开来,沿脊椎攀援而上,抵达后脑,像是飞霜一般冰封了他全部的思维。在意识陷入昏沉前,他竭力睁开眼睛,视野所及之处一片模糊,只觉得额头上方晃动的事物应当是Koo探究的手掌。
微凉的寒气逐渐变浓,那一瞬间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下一秒四周却又充斥着尖锐的噪音,他好像悬浮在一个失真的世界中,俯身注视着自己的尸骸,即刻又跌落地狱。若是能将他此时的感受编撰成书,必是本不输于《神曲》的妄想着作。但是途中他什么也没有看到,而那些声音也像是滔天巨浪后的海水,短暂挣扎后即缓缓退去,只余了无生气的浊沫覆盖于沙滩之上。这种感觉持续了几秒钟便回归现实,他的视线对了焦,张了张嘴想要说话,Koo俯身用一支小手电筒扒开眼皮照了照他的瞳孔:“感觉怎么样?我加了一点镇静剂,和……”她皱着眉头念出一串他听不懂的名词,“怎么样,你还好吧?”
还没等他回答,她便退开了,他清了清喉咙,发现自己终于能说出话来,于是撑住身体坐了起来,这个动作使他一阵眩晕,Koo的脸化作了无数散乱的光点而后又重新聚合,仿佛经历了一场颠三倒四的时光旅行。“还好。”甚至于说,这要比他在Scarlet手里感受到的好得多,毫无将那些记忆烧毁于他脑中的痛苦,倒像是沉迷于劣质毒品带来的短期快感……
Koo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她眨了眨眼睛,眼神空洞地望着他:“那么我该走了。”
“不问问用药感受吗?”这在Scarlet那里可算的上是例行公事。
Koo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他觉得那目光有些怜悯,好像他问出的是全天下最为愚蠢的问题一般:“如果我问你,你会说真话吗?”
他考虑了几秒钟,坦言道:“不会。”
Koo咧开嘴,无声地嗤笑着,他直觉那微笑应当属于一只饥肠辘辘的鲨鱼。他有些呆滞地回望着她,尽管他知道这不合礼仪,但他暂时还无法从那种浮沉的虚幻感中完全归来,身体有些不属于自己。他们彼此对视,视线交接的刹那,那副瘆人的笑容戛然而止,Koo抱起她那堆文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步履匆匆,看得出是业务繁忙,走的时候还不忘虚掩上门。他盯着那扇门看了几秒,方才想起自己该做些什么。
如此,可真是再平常不过的,以七天为一轮回的清晨伊始。
am。9:00
不久之后他又像往常一样在站点食堂里遇见了heartless博士,他正面带微笑地同几名低级研究员讨论最近的项目,当然是在权限许可范围之内。由于此时已经过了早餐时间,偌大的食堂毫无交谈和喧嚣声,只有几位研究任务不甚繁重的博士和像他这样无所事事的闲人罢了。见他到来,他同那几个新人说了些什么,他们便挥手离开了。这期间Andros一直端着托盘站在过道中凝望着他,即便自己挡住了清洁人员打扫也无动于衷。
“来,Andros。”heartless向他招了招手——该死的又是这种亲切随和、让人难以拒绝的语气。他将托盘放在他的斜对面,在那个位置坐下。“那些孩子们还听话?”在那场几乎致命事故后heartless便被分配了教导新人的任务,他本身性格温和,倒也乐于从事此行。
“还好,他们总会成长的。你今天没有外勤任务吗?”他问。
Andros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从防毒面具后传来的声音有些发闷,“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哦。”heartless安慰性质地点了点头,“秋天要到了,注意身体啊,你还有Scarlet今天都不怎么精神。”
“Scarlet怎么了?”或许是早些时候那略离奇的遭遇让他有些神经过敏了,他很难不对这种巧合感到在意。
heartless沉吟了片刻,“有人说是因为他动了那支笔,不过天啊那只是个笑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