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恒远静静听着她略带亲昵,进退得宜的话,她甚至还在这种情绪下冲他笑,可莫名的愤怒却在冲击着胸口,让他呼吸起伏不定。
不该这样的,他不该这样的。
他稳了稳情绪,握着她小巧的下巴,逼视她,也逼着自己微笑:“你刚刚很危险,钟达的脾气我比你清楚,稍不小心你就会丢了命……你该小心,没事儿别离他那么近。”到底没能彻底控制情绪,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有点冲,尾音还有点儿抖。
顾莲握紧拳头,近乎麻木地让自己压抑心里的怒气。她的身份不适合生气,可她真的真的很生气。他知道她昨晚经历了怎样可怕的事吗?他知道钟达如果得手了她会怎样吗?他都没法阻止他对她惩罚,凭什么认为她有那个本事躲开他?她要是真的早早离得远远的,谁替她把那个死变态的怒气买单?
笑话!
顾莲闭了闭眼,还不习惯控制情绪,可她早就不是原来家里娇养的独生女了。她睁开眼,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好的,我知道了。
六个字,平平淡淡,让白恒远的血压飙升。他蓦地抓紧她的下巴,力道大的他控制不住,愤怒让他面无表情,逼近她,冷冷质问:“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我从钟达手下救下了一条命!我和青姐他们的关系……我……我特么的是最不该出手的人,可我为了你去惹钟达那个混蛋!你为什么还要不高兴?我做的还不够好?我哪里做的不好!”他急躁郁怒,越说越快。
什么狗屁逻辑,一条命?不就是一只爪子,还是被他大少爷的掰断的。顾莲简直要翻白眼了,深吸一口气,尽量客气道:“谢谢你,可范子凌告诉过我,他会保我一条命的。但我以后会小心,不给你们惹麻烦……”
“范子凌?范子凌!”白恒远气得心口疼,只会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他的无动于衷,他的冷漠旁观,白恒远都看在眼里,而他的出手帮助却比不过范子凌的袖手旁观!她可真会捅刀子!他连连冷笑,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失了风度失了冷静,厉声道,“顾莲!你有点良心!你眼里有谁?范子凌做了什么让你对他念念不忘?你别自作多情了,他对你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可我呢?我做的一切……你简直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救你这种人!你真是下贱,无耻,脑袋都进水了……”
啪。
顾莲的精神本就濒临崩溃,在听到他口不择言的侮辱时,不顾她拼命地压抑,名为理智的那根弦,断掉了。她抬起酸痛的手,随手将桌上的玻璃杯扫到地上,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屋内的气氛也骤降到了冰点。顾莲收回手,拍掉他握着她下巴的手,这一下使劲了全力。她一字一句,脸色冰冷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白恒远瞥了眼手,怒极反笑:“再说一遍?你果然是犯贱,那我就满足你,千遍百遍我也背给你听。你下贱,无耻……”
啪。
这次,这道声音来自脑外。现实中。
顾莲,狠狠地,甩了她主人,一巴掌。
理智在某个角落里暗暗抽冷气,可被怒气充盈全身的顾莲只觉得无比的畅快,从未有过的爽。
大抵怒气飙升到极点又能毫不顾忌的泄出来,是真既痛且快。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你一个字儿都不该说。”顾莲咬字清晰,面对着白恒远可怕的脸色,她竟然也能笑出来。
天,她大概是被逼疯了吧。
白恒远怔住。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那样心疼她,那样保护她,比任何女人都要呵护她,而她的回报是什么?
一个巴掌。
看着她从未有过的疏离,他心口一紧,浑身冰冷。紧接着,比被扇了一巴掌还要炙热的怒火从心口燃烧了起来。他咬牙点着头,眼神狠戾地说道:“好,顾莲你很好……爷在战场上徘徊了十几年,身上不知被多少人开过窟窿,可被人扇巴掌还是头一糟,你有本事!打量着爷舍不得打你是不是?还是觉着有了范子凌护着,就不需要我白恒远了?呵,也不想想你什么身份,我告诉你,要不是有我在,你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睡了,还有本事跟我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