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势汹汹,却轻得像片若即若离的羽毛。
这样轻忽疏离,又顺理成章地逼他缄口。
这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孟醒稍稍离开一点,瞪着他依然圆睁的眼眸,低声道:“闭眼。”
沈重暄骤时涨红了脸,张口结舌:“师、师父”
“不准钻牛角尖,你娘决定这样做,必定有她的理由。”孟醒懒得理他,兀自贴着他的唇,含糊不清地说,“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你命好,我们选了你,你就不能妄自菲薄。”
“可是、可是师父”
孟醒蹙着眉离远了一点,不悦道:“不出师了?”
沈重暄的下巴还挂着一滴可怜兮兮的眼泪,却只顾着通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辩解:“不是,那个师、阿醒你”
孟醒抢先一步擦掉他下巴上的眼泪,下一秒飞身遁走,临在关门前探回半个头:“好好洗澡,不准乱想。”
沈重暄:“”
乱想更多了。
孟醒靠在门外,脸色通红,房内细微的水声当然不能躲过他,借着水声,他甚至能推出沈重暄在房内的动作。
但这种事也不是很值得炫耀。
他生在皇族,自幼就和浮屠门人打交道,即使时隔多年,浮屠的影响力日益加深,他也日日提醒自己不可忘记浮屠之事,对浮屠蛊自然了若指掌。
萧漱华当年挑恭王下手,所有人都以为是恭王倒霉——实则未必。
皇嗣之间争执不断,但历代明君皆知,庙堂和江湖都不可荒废。
崇德帝能挤下恭王顺利登基,恭王自然也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例如庙堂之高,归属崇德帝,江湖之远,便从了当年的恭王。
至于恭王府的覆灭究竟是恭王自食恶果,还是崇德帝借刀杀人,孟醒自从在孟无悲冢前叩拜三次,便已决意不再追究。
只是有关浮屠的一切,连同他娘留下的欺霜剑一起,竟是皇族留给他的仅剩的东西。
浮屠门生大都依赖蛊虫成瘾,也凭借着浮屠蛊,历代释莲都掌握着门中至高无上的权力。
而“释莲”这一角色也是重重遴选,必定是新一届门生中最最出类拔萃之人,自幼养在上一任释莲身边,吃穿住行都只稍逊皇族。至于皇族会如何控制住“释莲”,自然是因为“释莲”也会自幼种下浮屠蛊,而浮屠蛊的解药,便是皇族人延续不断的血脉。
孟醒以前也会怀疑,为什么没有一任释莲尝试过抓一个皇族人放血压蛊,然后造反逼宫,自己当皇帝,但等他真的遇上释莲,又不得不相信,也许“释莲”当真代代如此,都是有着自己的信仰的固执的人,以至于他们对权势毫不在意,只把忠诚奉作人生的第一要义。
沈重暄小心翼翼地捞起外袍,光脚踩着一地的水,乖乖地敲了敲门,低声问:“师父,你要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