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才恍然明白,苏笙笙为何一开始便拒绝了他。
并非他初时将与她成婚,当作救她出水火的责任,也非他此刻为她甘愿留在此地的情意。
而是……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另一条路……
这条路上,他已被悄然排除在外……
即便易地而处,他依旧未能懂得她的心意,依然是在用保护者的心态看她。
殊不知,她已成长为能为苏家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亦不会局限于后宅之内。
“晏礼已明小姐心意。”季晏礼缓缓起身一礼,“是晏礼未能通过考验。婚约之事,晏礼会自行处理,定不让小姐烦忧。”
他并非痴缠之人,明知女子心意已决,便不会一再纠缠。
“季家与我祖父是世交,你若不说出实情,只怕会认为是你怠慢苏家。”苏笙笙也交了底,“何况祖父与父亲已经看好你,若你此刻上门提及退亲,只怕祖父未必肯罢休,说不定还会去信询问此事。”
“书信一来一回,也得折腾两三个月,那季公子还如何安心科举呢?”
季晏礼听到此处,才知她为何一直隐忍不言,原来已是为所有人考量过。
他正欲再言,却被苏笙笙打断,“我心中已有计较,待季公子离开后,我自会妥善处理。”
尽管她事事考虑得十分周到,季晏礼心中仍不免有些担忧,但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退亲之事,若言明是她想经商,只怕苏家上下不会肯依的。
季晏礼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他若继续留在此地,苏家必定会施压让苏笙笙嫁给他。
然而,真要让他就此离去,心中却又万般不舍。
“晏礼可否在此地再逗留两个月,专心读书?”
季晏礼虽然年少,但已情窦初开,尽管他决定不再让苏笙笙为难,心中却仍有些依依不舍。
话已至此,苏笙笙也不想过多干涉他人,只淡淡道:“季公子请自便。”
季晏礼见她依旧疏离,神色落寞地行了一礼,无声出了雅间。
……
“什么?竟然赌输了六百两?”
中堂之上,李氏闻言亦是大惊失色。
一众女眷纷纷将目光投向满脸涨红的李响,满眼的不可思议。
赌坊的人上门讨债,她们原以为是鲍二的人没有看住四房,又让他跑出去赌了。
却没想到一问之下,竟然是李响所为。
此刻,不仅李氏震惊,就连苏老夫人也是一脸愕然。
苏老太爷目光深沉,半晌都未言语。
虽然这笔债务严格来说不应由苏家承担,但眼看婚事正在筹备之中,却发生了如此大的纰漏,怎能不让人心生怒火。
李响面色潮红,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鲍大找来的“赌坊”要账人。
生怕他们闹大,把苏老太爷给气昏过去。
然而,当他看到声称要送他一份大礼的苏笙笙安然无恙地坐在一旁,心中更是苦不堪言。
一旁的老管家见苏老太爷神色不对,连忙道:“六小姐刚为老奴购置了一处全新的宅院,尚未入住,不如将其典当了吧。”
郭管家在皇都典当的宅院,是苏老太爷单独为老管家置办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用苏笙笙的钱。
但苏老太爷又怎能动用这笔银子呢?
那讨债的倒也显得颇为熟络,“苏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该不会赖这么点钱吧?”
明显是认准了门来的,不好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