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上帮他重新备了纸笔,又一句句给他讲解了注释,写好,半个上午便过去了。
索千钰走后,殷上看着面前小案上废用的纸张,突然想起来什么事。
……还是晚上去吧。
她命晋呈颐把东西收好,回到屋内,林泊玉跟了进来,递给她一张被折好的信纸,轻声道:“亓徽来的信。”
他们于定周吃穿不愁,来往家书也从未限制,每个月都会有侍从前来取信送信,但这信必然也是层层查探,里面多了一个墨点估计都会被翻来覆去地纠察,自然也不能写什么出格的,大多就是报个平安罢了。
但这是由林泊玉送来的,自然不是明面上的那些。
殷上伸手接过,迅速翻开信纸。
“阿上吾儿:
平安否?入冬勤添衣,家中勿念。
百姓时局,不忍卒读,边城大旱,官吏苛税,民不聊生。
一年将尽,定周又往各国催征赋税,增发劳役,以至国匮民穷。
帝诛汀悉王室,以慑各国,又令子为质,人心惶惶,不敢妄动。
此一去,不知何时还。
望吾儿牢记吾嘱,勿惧强权,锄奸扶弱,心有万民。”
看完后,殷上轻轻将其对折,置于火折之下,火舌舔过纸张,映红了殷上平和澹泊的面容。
……
夜半,殷上想起白日的事情,又翻窗跑去找了一次江遗雪。
自那次给他换了侍从之后,她再也没来找过他,平日里上课二人也从未有什么交流。
然而此刻她只是轻敲了一下,那窗就应声而开了。
殷上狐疑,看着对方在月光下漂亮的小脸,问:“你等我啊?”
江遗雪僵了僵,嘴巴抿紧,没有说话。
好在殷上也没有追问,只问:“你课业做了吗?我记得你上次说你认不全字,会写吗?”
江遗雪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好半晌才憋出两个字:“不会。”
殷上表情未变,说:“我教你,”言罢,她朝他挥了挥手,说:“你让开点,我翻进来。”
江遗雪有些迟疑,和她对视了两息,最终还是退了两步。
殷上身姿灵巧,伸手攀住窗台,一下就翻了过去,毫无声息地落在里间的地面上,又反手把窗户关上。
“灯点上。”
“纸笔有吧。”
“……”
江遗雪感觉自己像个木偶,她说什么自己做什么,直到二人并肩坐在桌案前,殷上甚至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抽开,结果殷上也顺势放手了,说了一句:“嗯,伤都好了。”
江遗雪心口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